山穀中的血腥氣尚未散儘,但獵獲的喜悅和楊昊帶來的巨大震撼,讓這支狩獵隊暫時忘卻了疲憊和寒冷。
在趙有田的指揮下,眾人手腳麻利地給五頭鹿放血、簡單剝皮,用帶來的繩索捆紮好鹿腿,便於抬運。
“走!趁天色還早,趕緊回!”
趙有田看著西斜的日頭,催促道。
深冬的白天太短暫,而且誰也不知道這鬼天氣會不會再變臉。
然而,山林似乎總愛跟人作對。
隊伍剛抬著沉重的收獲走出山穀沒多久,原本還算晴朗的天空驟然陰沉下來。
凜冽的寒風打著旋兒,卷起地上的積雪,抽打在臉上如同刀割。
緊接著,鵝毛般的大雪,毫無征兆地、鋪天蓋地地灑落下來!
“糟了!暴雪!”孫老根臉色劇變。
大雪瞬間模糊了視線,能見度急劇下降。
原本清晰的足跡和路標,迅速被新雪覆蓋。
寒冷如同跗骨之蛆,瘋狂地侵蝕著眾人的體力和熱量。
抬著鹿的漢子們更是步履維艱,深一腳淺一腳,每一步都耗儘全力。
“跟緊!千萬彆走散了!”
趙有田扯著嗓子大喊,聲音在呼嘯的風雪中顯得微弱。
他和其他幾個老獵人走在最前麵,憑借著幾十年在山林裡摸爬滾打刻在骨子裡的方向感和對地形的熟悉,努力辨認著歸途。
每一次判斷都關乎生死,壓力巨大。
“李瘸子,看那塊石頭!像不像臥牛?”
“是!沒錯!往左!左邊有條乾溝,順著溝走!”
“孫老根,前麵是不是斷崖?繞過去!”
老獵人們的聲音在風雪中斷斷續續地交流著,指引著隊伍在茫茫雪幕中艱難前行。
年輕的後生們咬著牙,死死跟住前麵的人影,抬著鹿的肩頭早已被繩索勒得麻木,卻不敢有絲毫鬆懈。
楊昊走在隊伍中間靠後的位置,五倍體質讓他對嚴寒的抵抗力和體力遠超常人,
他更多的精力放在警戒四周和留意隊伍末尾的人,確保沒有人掉隊。
風雪越來越大,天色越來越暗。
每一步都像是在與死神拔河。
當眾人終於看到青山坳村口那隱約閃爍的微弱火光時,天已經完全黑透,肆虐了一路的暴雪也恰好漸漸停歇。
村口,影影綽綽地站著不少人影。搖曳的火把光芒映照出一張張寫滿焦慮和期盼的臉龐。
當這支如同雪人般、抬著沉重獵物、疲憊不堪的隊伍終於衝破最後的風雪屏障,出現在火光照亮的範圍內時,壓抑的擔憂瞬間化作了巨大的歡呼和哭泣。
“回來了!都回來了!”
“爹!爹你沒事吧!”
“當家的!”
人群騷動起來,家眷們紛紛撲向自己的親人,查看傷勢,噓寒問暖。
劫後餘生的慶幸和重逢的喜悅交織在一起。
而在人群最前方,兩道纖細的身影如同雪中的青竹,靜靜地佇立著。
林秀兒和林月兒相互攙扶著,清麗的臉蛋凍得發白,長長的睫毛上結著細小的冰晶,
但她們的目光卻死死鎖定在隊伍中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影上,一瞬不曾移開。
直到確認楊昊安然無恙,完好無損地站在那裡,姐妹倆緊繃的身體才猛地一鬆,眼中瞬間湧起一層水霧,那是懸著的心終於落地的釋然和無法言說的牽掛。
楊昊也第一時間看到了她們。
他大步穿過人群,走到姐妹倆麵前。
看著她們凍得通紅的小臉和眼中未乾的淚光,心頭湧起一股強烈的心疼和暖流。
他張開雙臂,將兩人緊緊擁入懷中。
姐妹倆冰冷的身軀瞬間被溫暖包裹,她們也下意識地反手緊緊抱住了楊昊的腰,仿佛抓住了唯一的依靠。
“傻丫頭,”楊昊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帶著一絲責備,更多的卻是寵溺,
“以後不許再來村口等著了,這麼冷的天,凍壞了怎麼辦?”
林秀兒把臉埋在楊昊寬闊的胸膛,聲音悶悶的,帶著哭腔:“我們擔心你…夫君…我們隻有你了…你要是…要是也出什麼事…我和月兒…也不活了…”
林月兒也用力點頭,眼淚無聲地滑落,沾濕了楊昊的衣襟。
楊昊心中一顫,雙臂收得更緊,仿佛要將她們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他低下頭,在她們冰冷的額頭上各自印下一個灼熱的吻,鄭重承諾: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會護著你們,一直護著。”
這溫情的一幕落在周圍的村民眼中,有羨慕,有感慨,但更多的是一種理所當然——也隻有這樣的英雄,才配擁有這樣的美人。
楊昊安撫好姐妹倆,鬆開懷抱,轉身看向正在指揮分肉的趙有田等人。
他的目光掃過地上那五頭肥碩的鹿屍。
“趙大叔。”楊昊開口,聲音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