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在他胸前輕輕搖頭,發絲摩挲著他的下頜,聲音悶悶的,卻異常清晰:
“不必道歉,我明白你的顧慮。”
“隻是…”她頓了頓,語氣加重,“那血媚娘絕非善類,與她有此羈絆,無異於與虎謀皮,我實在…”
她的話未說儘,但那份深切的憂慮與不安已清晰傳遞。
楊昊卻能感覺到她身體細微的顫抖,那是後怕與極度擔憂的表現。
他低下頭,下頜輕輕蹭了蹭她的發頂,試圖用輕鬆的語氣驅散這份凝重:“往好處想,如今我與她同生共死,她縱有千般手段,也不敢真將我如何。”
“從某種意義上說,也是我將她綁在了身邊,不是嗎?”
冷月聞言抬起頭,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她清麗絕倫卻寫滿憂色的臉龐上。
她看著楊昊,他嘴角那抹慣有的、帶著些許痞氣和無所謂的笑容此刻卻讓她心頭更緊。
她想說這根本不是值得玩笑的事,想說他根本不知道那魔頭真正可怕的地方,但話到嘴邊,
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和那雙即便重傷也依舊銳利、此刻卻盛著她倒影的眼眸,所有的話語又都咽了回去,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她沉默了片刻,將翻湧的情緒壓下,再開口時,聲音已恢複了平日的清冷,隻是眼底的憂色未曾褪去:“此事,哎!”
“…我擔心師父。”
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憂慮,“慶元城被圍,師父她身處險境,我…”
楊昊理解地拍了拍她的背:“我明白,等豐南縣的局勢穩定下來,處理完眼前的尾巴,我立刻點兵,和你一起去支援慶元城!”
他的承諾像一顆定心丸。
冷月回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微用力,點了點頭。
雖然心係師父的安危,恨不得立刻插翅飛去,但她深知眼下豐南縣百廢待興,強敵雖潰未滅,楊昊身負重傷,一切都需時間整頓。
他的承諾,已是當下最能讓她安心的保障。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王虎粗獷的聲音:“昊哥,我有事彙報!”
“進來。”
王虎大步走進,身上還帶著血汙和硝煙味,但精神頭很足,臉上帶著勝利的興奮:
“昊哥,戰場初步清點完了!咱們這次發了!”
“抓了多少俘虜?我軍傷亡如何?”楊昊直接問到關鍵。
“此戰共抓獲叛軍俘虜三千餘人!”
“斬殺估計近萬,潰逃者無數!”
王虎聲音洪亮,但隨即語氣低沉了一些,“咱們的新兵五千…陣亡超過兩千七百人,重傷失去戰鬥力的也有數百…現在能戰的,隻剩兩千出頭了。”
“兩千老兵也折了近千兄弟…”
“隻有騎兵和親衛營幾乎沒什麼損失。”
聽到這個數字,楊昊沉默了片刻,心中沉重。
雖然是一場大勝,但代價同樣慘重。
這些都是他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家底。
“陣亡將士的撫恤,重傷弟兄的救治,必須第一時間落實,不得有誤!”楊昊沉聲道。
“主公放心,趙縣丞和王裡正已經在辦了!”王虎連忙道。
“還有,潰散的叛軍動向如何?”楊昊追問。
“探子回報,潰兵大部分都在向西麵的鴉鳴穀彙聚!”
“韓陰死後,幾個殘存的叛軍將領收攏了潰兵,現在鴉鳴穀裡,大概聚集了兩萬多人!”
“兩萬多潰兵…”
楊昊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眼中寒光閃動。
雖是潰兵,但數量依舊龐大,若是讓他們重新整頓起來,依舊是心腹大患。
“傳令下去,殺豬宰羊,讓兄弟們吃飽喝足,好好休息一夜!”
楊昊猛地站起身,雖然身體依舊虛弱,但那股殺伐果斷的氣勢再次回歸。
“明天一早,發兵鴉鳴穀!徹底解決他們!”
王虎聞言,眼中頓時爆發出強烈的戰意,抱拳怒吼:“是!昊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