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媛媛那雙眼睛依然清澈，笑起來時眉眼彎彎，像月牙兒。
可我總覺得，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她變得更加獨立，眼神裡多了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堅定。
她開始有了自己的小秘密，對我，也不再像從前那樣無話不談。
“哥，我今天又采訪了一個有趣的選題，是關於城市裡那些隱藏的藝術空間！”
她興奮地向我描繪著，語氣裡充滿了對新工作的熱情。
我看著她神采飛揚的樣子，心裡既欣慰又有些失落。
她不再需要我事無巨細地照料，也不再依賴我的意見。
我努力地適應著這種改變，告訴自己，這是她成長的必經之路。
“是嗎？聽起來很有意思。”我微笑著回應，眼神卻不由自主地在她臉上流連。
我試圖找出那些細微的差彆，那些讓我感到陌生的痕跡。
她的五官似乎更精致了些，輪廓也更加分明。
可當我想仔細辨認時，又覺得那隻是我的錯覺，或許是她這段時間工作辛苦，人瘦了一圈的緣故。
餘晚晚和周祁毅也偶爾會提到方媛媛的變化。
“媛媛最近真的變漂亮了好多，感覺整個人都更有氣質了。”餘晚晚會在公共廚房和大家聊天時感歎。
周祁毅也會讚同：“嗯，是變得更自信了，是工作讓她找到了方向吧。”
他們都把這種變化歸結為方媛媛獨立後的成長，或者新工作帶來的改變。
隻有我，心裡始終纏繞著一絲揮之不去的疑惑。
那種陌生感，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距離，讓我感到一種無力感。
而李明宇的出現，更是像一把火，點燃了我內心深處的不安。
第一次見到他，是在公寓樓下。
他手裡拿著一束花，陽光帥氣，笑容燦爛地迎向方媛媛。我
眼睜睜地看著他將花遞給方媛媛，看著方媛媛臉上綻放出我從未見過的嬌羞笑容。
那一刻，我的胸口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哥，你彆誤會，李明宇他隻是……”媛媛試圖解釋，但我根本聽不進去。
我心裡隻有一個念頭：他是誰？他憑什麼給我的媛媛送花？
我的聲音比我想象中要冷硬：“我沒有誤會。不過，媛媛是我妹妹，她的事情，我都會知道。”
我知道自己的語氣帶著一絲不善，甚至有些衝動。
但那一刻，我控製不住自己。
看著李明宇識趣地離開，我才稍稍鬆了口氣，但心裡的醋意卻像野草一樣瘋長。
更讓我感到震驚和憤怒的，是方媛媛竟然答應了和那個李明宇交往！
那天晚上，方媛媛回到公寓，臉上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喜悅。
她走進我的書房，看著我，欲言又止。
“哥……有件事，我想告訴你。”她低著頭，聲音有些小。
我的心猛地一跳，一個不好的預感在我心頭浮現。“什麼事？”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李明宇……他向我表白了。”她抬起頭，眼神有些閃躲，但更多的是一種少女特有的甜蜜和羞澀，“我……我答應他了。”
“什麼？！”我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撞翻了桌上的咖啡杯，咖啡灑了一地。
“媛媛！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才來北城多久？你對他了解多少？”我的聲音止不住地拔高，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憤怒。
方媛媛被我的反應嚇到了，她往後退了一步，眼神裡充滿了委屈。“哥！你為什麼這麼大反應？他是電視台的同事，我們相處得很好！而且……而且我也到了談戀愛的年紀了啊！”
“談戀愛？跟他？”我氣得胸口劇烈起伏，“你了解他的過去嗎？你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嗎？他就這樣輕易地闖進你的生活，你就能輕易地答應他？你知不知道人心險惡？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表麵一套背後一套？！”
我發現自己失態了，這些話幾乎是脫口而出。我本想壓抑住內心的狂怒，但我做不到。
我無法想象方媛媛和除了我之外的任何男人在一起，更何況是這個我根本不了解的李明宇。
方媛媛的眼眶紅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唐錦華！你太過分了！我交朋友，談戀愛，你都要管嗎？！我不是你的附屬品！我長大了！我有自己的判斷！”
她說完，轉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間，留我一個人站在原地，麵對著一地狼藉的咖啡漬，還有我那顆被憤怒和嫉妒灼燒的心。
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失落和恐慌。
我一直以為，方媛媛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小妹妹，永遠需要我的保護。
可現在，她有了自己的世界，有了她想去愛的人，而那個人，不是我。
我頹然地坐在椅子上，看著方媛媛緊閉的房門，心裡像被掏空了一樣。
我無法接受，我的媛媛，竟然和彆的男人交往了。
那種失去的痛，比任何一次手術失敗都要來得猛烈。
我開始暗中關注李明宇。
我會在他送方媛媛回家時，偷偷站在窗邊觀察。
我會查他的背景，查他的社交圈。
我甚至會喬裝打扮，在電視台附近等媛媛下班，隻為了能看到她和李明宇的互動。
他們一起說說笑笑，一起去吃晚餐，甚至在公寓樓下，李明宇會輕輕地攬過媛媛的肩膀，而媛媛也沒有拒絕。
每一次看到這些畫麵，我的心都會像被刀割一樣疼痛。
我不知道自己這種複雜的情緒從何而來。
曾經，我以為我方對媛媛的感情，僅僅是兄長對妹妹的保護和疼愛。
可現在，當看到她和彆的男人在一起時，那種撕裂般的疼痛，那種無法控製的嫉妒，讓我不得不承認，我對她的感情，早已超出了兄妹的範疇。
這個認知像一道閃電，猛地擊中了我。
我一直以兄長的身份自居，小心翼翼地守護著這份感情，甚至不敢去承認它。
可現在，當她即將投入彆人的懷抱時，我才發現，這種愛早已根深蒂固，深入骨髓。
我感到一種巨大的恐慌。
我該怎麼辦？我能做什麼？我眼睜睜地看著她被另一個男人吸引，看著她一步步遠離我，而我卻無能為力。
這種感覺，比任何一次病危通知書都要讓我感到絕望。
自從方媛媛和李明宇“交往”後，公寓裡的氣氛變得更加微妙。
我刻意回避方媛媛，不敢直視她的眼睛，生怕泄露我內心深處洶湧的情感。
而方媛媛，似乎也察覺到了我的疏遠，她也開始刻意和我保持距離，但偶爾，我會在她看我的眼神裡，捕捉到一絲不易察覺的好奇。
就在我被個人情感困擾時，周祁毅和餘晚晚的異常舉動，又將我的注意力拉回到了江州舊事上。
我發現周祁毅最近總是心事重重，他常常在公寓樓下徘徊，眼神警惕，仿佛在躲避什麼。
他的琴聲也變得時斷時續，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
有一天，我下班回家，在公寓大堂碰到周祁毅。
他正和一個陌生男人在說話，那男人西裝革履，戴著墨鏡，看起來不像普通人。
當他看到我時，眼神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然後匆匆和周祁毅說了幾句，便離開了。
“祁毅，那人是誰？”我問道。
周祁毅的臉色有些蒼白，他勉強笑了笑：“一個……一個老朋友。”
他的回答讓我更加懷疑。
老朋友？他看起來可不像是周祁毅的朋友，更像是一個……催債人。
而餘晚晚，也頻繁地出現在醫院裡。
作為醫生，我總能感覺到她的不對勁。她不像病人，卻總是在醫院大樓裡穿梭，眼神焦急。
那天，我在門診值班，看到餘晚晚出現在我的診室外。
她手裡拿著一個文件夾，看起來有些疲憊。
“晚晚，你怎麼在這裡？”我驚訝地問道。
餘晚晚見到我，也愣了一下，然後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錦華……我有點事，來醫院辦點手續。”
她的話讓我更加疑惑。
辦手續？什麼手續需要她這樣頻繁地跑醫院？
我心裡閃過一個念頭：她是不是在調查什麼？
我假裝不在意地問：“最近雜誌社的工作很忙嗎？看你臉色不太好。”
餘晚晚歎了口氣：“是啊，最近在做一個關於醫療事故的專題，需要查閱一些病例資料。”
醫療事故？我的心猛地一沉。
這個詞，讓我立刻聯想到了江州舊事。
“是江州那邊的案子嗎？”我試探性地問道。
餘晚晚的身體僵住了，她抬起頭，眼神裡充滿了震驚。“你……你怎麼會知道？”
我看著她的反應，心中有了肯定的答案。
江州舊事，果然和醫療事故有關。
“我隻是聽說過一些。”我故作平靜地說，“當年那件事鬨得沸沸揚揚，對江州的醫療界影響很大。”
餘晚晚沉默了片刻，才低聲說：“我爸爸……他當年也參與了那起案子的調查。但他一直不願意提。”
“你爸爸是刑警。”我提醒道。
餘晚晚點了點頭，眼神中充滿了痛苦。“是啊，他退休後，就把自己關起來了，對誰都不肯說。我總覺得，那件事對他造成了很大的傷害。”
我看著她擔憂的眼神，心裡湧起一股傷感的情緒。
餘晚晚的父親，餘雄，當年作為刑警，一定知道江州舊事的所有真相。
而這些真相，可能正是劉偉出現，以及周祁毅異常的原因。
我決定從餘晚晚的父親那裡尋找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