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裡光線昏暗,齊銘眼睜睜看著潘叔朝自己撲過來,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旁邊的阿戰反應倒是快,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往後拽,連著退了七八步才勉強站穩。
齊銘這才回過神,順著阿戰的目光看向潘叔,心猛地一沉。
隻見潘叔的臉白得像張紙,嘴唇卻泛著不正常的青紫色,額頭上全是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淌。
潘叔在陰影裡,看不清他下半身的具體狀況。
於是,阿戰抬手將手電筒的光打了過去。
光束落在潘叔身上的那一刻,齊銘倒吸了一口涼氣。
潘叔半個身子都浸在血裡,深色的衣服被血浸透,緊緊貼在身上,連露在外麵的胳膊上都掛著血絲,像是剛從血水裡撈出來似的。
他下意識往前湊了湊,又猛地頓住。
潘叔的右手腕那裡空空的,傷口處還在不斷往外滲血,
斷裂的地方參差不齊,顯然是被硬生生斬斷的。
“潘叔!你這是怎麼了?”
齊銘的聲音發顫,他往前邁了兩步,又被阿戰伸手攔住。
他看著潘叔左手緊緊攥著一把匕首,刀刃上也沾著血,再看看那斷了的右臂,心中有了個可怕的猜想。
阿戰的目光掃過潘叔身上的血,又落在他微微抽搐的臉上,眉頭擰得更緊了,低聲問:
“這裡怎麼會有喪屍?”
齊銘這才敢仔細看,借著光,他清楚地看見潘叔的皮膚下像是有東西在動,
原本還算平和的臉漸漸扭曲,眼角甚至開始泛出灰黑色。
這是……異化的跡象。
他腿一軟,差點站不穩,聲音裡帶著哭腔:
“這是咱家的地道啊,鎖都沒被撬過,怎麼會有喪屍進來?”
他不知道是在問阿戰,還是在問自己,又或是在問已經說不出完整話的潘叔,
那副激動的樣子,倒比潘叔看起來更像失了心智的喪屍。
“少……少爺……”
潘叔突然開口,聲音嘶啞,每說一個字都費勁,
“彆管我……快走……”
他喘了口氣,接著說道。
“那個女人……她已經拿到了……比我們想的……厲害得多的力量……”
“她來的地方……不是咱們算的那點時間……她是從……從地獄來的……她帶了東西回來……”
“她……啊啊啊啊啊!!!”
潘叔越說越急,到最後,話已經不成句,喉嚨裡開始發出低沉又駭人的嘶吼,像是野獸在咆哮。
這嘶吼聲裡,還混著不知從地道深處傳來的犬吠,
那犬吠聲帶著股說不出的興奮,聽得人頭皮發麻。
齊銘僵在原地,看著潘叔的臉一點點變得陌生,連眼神都開始渙散。
他明明自己斬斷了右臂,卻還是沒擋住病毒。
齊銘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往後退了兩步,目光緊緊盯著潘叔,嘴裡不停念叨著:
“潘叔,對不起……要是你真的沒意識了,我不能留在這兒,我得活下去。”
“我是齊家的大少爺,我得活著……我會給你報仇的,肯定會的。”
“那個女人,還有她家裡人,我都會找到他們,在你墓前給他們一個了斷,給你送葬。”
“潘叔,對不起……”
旁邊的阿戰聽著他的話,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眼神沉了沉。
他的任務從來都很明確:
保護齊家少爺,讓他在這末世裡多撐些日子,等齊家的支援來,或是等他完成任務,去總部交差。
他看了眼已經快站不穩的潘叔,伸手拍了拍齊銘的胳膊:
“少爺,先彆想這些了,咱們得從地道出去。其他的地道說不定還有能走的路。”
齊銘抬手抹了把臉,把沒掉下來的眼淚抹掉,抬頭看向阿戰,重重點了點頭:
“你說得對,隻有活著才能報仇。我這麼做,不是自私,對吧?”
他這話問出去自然沒人接。
地道裡靜了沒兩秒,一個沉穩的聲音突然從前麵傳來,帶著點漫不經心:
“報仇?你們想報誰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