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小姑娘,倒是比那幫大男人明白事理。”
老周的聲音帶著老煙嗓特有的沙啞,讚許地點了點頭:
“知道這冰結厚了礙事,總比那些隻顧著躲懶的強。”
“也是吃過虧才知道的。”
紀白舟順勢抬頭對老周笑了笑,
“之前在三樓拐角,就有人踩冰摔了,崴了腳躺了好幾天。”
“您看這管道,是不是得先把漏水的地方堵上?”
提到管道,老周像是被點燃了話匣子,他拄著手裡那根磨得發亮的木棍站起身,走到漏水管旁邊敲了敲,鐵皮發出空洞的響聲。
他一邊敲一邊皺著眉抱怨,聲音雖然還是壓的很低,但比剛才亮了些:
“可不是要堵?但你看張強那夥人乾的活兒!”
“昨天讓他們找塊橡膠皮墊來堵縫,結果找了塊薄塑料布糊弄,能不漏嗎?”
“這群人就知道盯著儲藏室裡的罐頭和毯子,搶著占向陽的房間,哪管這樓裡的設施壞沒壞。”
“他們懂什麼?這管道漏久了,底下的鋼筋都得鏽,到時候可不是堵個縫就能解決的。”
他頓了頓,用鋼管指著管道接口的地方,語氣裡帶了點不易察覺的自豪:
“這樓裡的供暖管道,從地下室到頂樓的總閥怎麼走,分支在哪;還有備用電路,哪根線接應急燈,哪根連水泵,好多都是我當年親手鋪的,圖紙不在,現在全在我腦子裡裝著。”
說著,他又重重敲了下管道,聲音沉了下去:
“可現在呢?末日來了,這玩意沒人問,沒人管,就知道瞎折騰。”
“再讓他們這麼弄下去,不用等外麵怎麼樣,這樓自己就得先塌了。”
紀白舟聽著,手裡的動作停了停。
他們又聊了一些其他的話題,紀白舟將麵前這人所說的話都記在了心裡。
老周言語間的無奈與憤懣,還有對這棟樓裡設施的熟悉,都讓紀白舟越發篤定,老周是個不可多得的關鍵人物。
就在紀白舟打算繼續深入詢問一些細節時,一道急切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醫生,快過來!”
她回頭一看,是另一個幸存者正焦急地衝她招手,
“又有傷員了,你快幫忙看看,摔得挺嚴重!”
紀白舟歉意地看向老周:
“周師傅,實在對不住,我得先去看看傷員。”
老周理解地點點頭,擺了擺手:
“你快去吧,救人要緊。”
紀白舟匆忙趕到傷者身邊,全身心投入救治。
紀白舟專注地處理傷員的傷口,又把傷員扶到臨時鋪好的墊子上躺好,調整好姿勢,在旁邊放了些水,反複叮囑他要是不舒服就喊人。
等這些都弄完,她才鬆了口氣,這時才發現時間已經過了很久,天色都暗了不少。
她轉頭看向之前和老周說話的地方,那裡已經沒人了,老周早就離開原來的位置。
之後的幾天,紀白舟心裡一直記著老周,還有他說的那些關於樓裡的事。她覺得老周知道很多關鍵情況,說不定能幫上大忙。
於是,她終於找到機會,借著巡視傷員的名義,專門往老周住的小隔間走去。
推開門,裡麵堆著不少工具和零件,扳手、螺絲、鐵管之類的東西隨處可見,有的放在桌上,有的堆在角落。
牆上用圖釘釘著一張手繪的酒店簡易結構圖,上麵用紅筆和藍筆分彆標著各種線路和管道的走向,看得很清楚。
紀白舟的目光落在圖紙上,伸出手指著高層的位置,像是隨口問了一句:
“周師傅,上麵……真像他們傳言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