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寂靜無聲，隻有冰箱的微弱嗡鳴。窗外，城市的夜生活正漸入高潮，霓虹燈閃爍，車流不息。而在這間公寓裡，兩個人麵對著一個幾乎可以肯定是個陷阱的邀約。
“你不能去。”韓若薇堅決地說，“這太危險了。”
“我必須去。”莫知南的眼神異常堅定，“這是唯一能主動弄清真相的機會。”
“然後呢？如果這是個陷阱？如果你出事？”她的聲音微微顫抖。
莫知南握住她的手：“若薇，我每次能化險為夷，不是因為運氣好，而是因為麵對問題，而不是逃避它。”
他站起身，眼神中重新有了那種機長的決斷力：“但我不會單獨去。你記得張偉嗎？安保部門的那位，曾經是我帶飛的學員。”
韓若薇點頭：“那個大個子？總是笑嗬嗬的？”
“他現在是安保部門的副主管了。”莫知南已經開始穿外套，“我打電話給他，說明情況。他可以帶人提前布控，確保不會有事。”
“但如果這涉及到公司內部的人...”韓若薇仍然擔憂，“你能信任他嗎？”
莫知南停頓了一下，然後肯定地點頭：“三年前他母親重病，我幫他聯係了最好的醫生，墊付了手術費。他後來每三個月就還我一部分錢，直到去年才還清。是的，我可以信任他。”
他快速撥通電話，簡明扼要地說明了情況。通話結束後，他轉向韓若薇：“張偉會帶兩個最信任的人提前布置。我一小時後出發。”
韓若薇知道自己無法改變他的決定。她走進臥室，從抽屜深處取出一個小型錄音設備——那是她做航醫研究采訪時用的。
“戴上這個，”她說，“全程錄音。還有，把這個放在口袋裡。”她遞給他一個小型定位器，“實時共享位置，我會一直看著。”
莫知南接過設備，輕輕擁抱她：“放心，我不會冒險的。我隻是需要答案。”
一小時後，莫知南駕車駛向機場貨運區。韓若薇在家中的電腦前，屏幕上顯示著移動的光點和錄音軟件的波形圖。
貨運區在夜晚格外寂靜，巨大的倉庫投下長長的陰影。莫知南按照指示，將車停在7號倉庫前。周圍隻有幾盞路燈提供著有限的照明。
他下車，站在空曠的場地上，感受著夜風的涼意。耳機裡傳來張偉的聲音：“我們在三點鐘方向的監控車裡，九點鐘方向倉庫頂有我們的人。看到目標了嗎？”
“還沒有。”莫知南低聲回應。
突然，一個身影從陰影中走出。年輕男子，工裝打扮，左手腕上戴著一塊顯眼的橙色電子表。
“莫機長？”他問道，聲音與電話中一致。
“你說能解釋一切。”莫知南平靜地說，“我聽著。”
年輕人向前幾步，表情在昏暗光線下難以辨認：“那晚的檢查，是有人安排我去的。他們說你會在那個時候出現，讓我注意觀察你的操作。”
“他們是誰？”
“我不知道真名，隻通過加密信息聯係。”年輕人聲音緊張，“他們付錢讓我記錄你的每個步驟，特彆是你對前起落架的檢查方式。”
“為什麼？”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年輕人的聲音帶著恐慌，“但後來我發現事情沒那麼簡單。傳感器被人動了手腳，而他們想栽贓給你。我不能讓這事發生，你是個好機長……”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悶響。年輕人猛地一震，表情瞬間凝固，橙色手表下的手腕上突然多了一個小紅點。
“狙擊手！”耳機裡張偉的聲音驟然緊張，“不是我們的人！莫機長，找掩護！”
莫知南猛地撲向年輕人，將他拉到一個集裝箱後麵。第二聲槍響擊中他們剛才站立的位置。
“西南方向，二樓窗口！”張偉的聲音急促，“我們已經派人過去了！”
年輕人癱倒在地，呼吸急促，手腕上的傷並不嚴重，但顯然嚇壞了。“他們想殺我滅口...”他顫抖著說。
莫知南檢查他的傷勢，同時冷靜地對麥克風說：“若薇，聽到了嗎？全部錄下來。”
在家中的韓若薇雙手緊握，盯著屏幕上的光點和聲波圖，心跳如鼓：“全部錄下了。小心，知南，請小心。”
遠處傳來警笛聲，機場安保迅速響應。張偉的聲音再次傳來：“目標位置已控製，槍手逃走了，但我們有線索。莫機長，你們安全了。”
莫知南低頭看著仍在顫抖的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
“李明明，”年輕人哽咽道，“航空航天大學的學生。我隻是想賺點外快...”
莫知南歎了口氣，從口袋裡掏出韓若薇給的助眠藥，倒出一粒遞給年輕人：“吃了它，你會感覺好點。”
然後他對著麥克風輕聲說：“若薇，看來我們有個漫長的夜晚要度過了。”
遠處，一架夜航航班正騰空而起，導航燈在夜空中閃爍，像一顆移動的星星。莫知南抬頭望著它，眼神複雜。那個他熟悉的世界正在腳下展開，卻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安全有序的領域了。
真相的輪廓開始浮現，卻比想象中更加黑暗和複雜。而明天十點的安監談話，現在將會有完全不同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