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包間裡彌漫著鐵鏽味。
艾娃·西爾文兀自拖了張椅子坐下,她占據了最寬敞的座椅,那傲慢的姿態活脫脫是她暴君母親的年輕複刻。
係統痛哭出聲:「她這是乾什麼呀?!她這是乾什麼呀……呃?她要乾什麼呀,她!」
係統精靈化作q版小人抱著正玉的脖子又哭又鬨,他陷入暴走的信息流中,邊哭邊摸正玉脖子上的掐痕。
其實係統精靈早早被正玉通知:‘我要做個小實驗。等會兒發生什麼,都保持安靜,不要打擾噢。’
可即使早有準備,係統依然氣得快炸了。
要不是係統精靈他沒有召喚俠客的權限,此刻西爾文家的繼承人艾娃也不用‘集會’來刀。早就被俠客刀掉,並細細切做臊子,塗滿整個房間。
正玉安慰係統:「沒事啊,不就是掐了一下嗎,你又不是沒看過。我記憶裡,想抱著我跳河的,邀請我一起割腕的,給我水裡加安眠藥的。對我產生奇妙情感的被救助人多了去了,這才哪到哪?也不是第一次被掐了。沒事的,死不了,放心啊。」
「哪能一樣嗎!那幾位後麵都給您好好道歉,也給您很多賠禮,甚至再也沒有在您麵前出現過不是嗎?!」係統精靈突然僵住,他盯著娜塔莎的方向頓了一下,「等待...那位騎士長的血條?」
正玉順勢望過去,娜塔莎垂在身側的指尖正在向下滴血,在地毯上洇出暗色痕跡。而她訓練有素又沉默寡言,在此之前,竟沒有驚動三人裡唯一的治療者。
而此刻本應該已經愈合的傷口,在正玉眼中出現了淡金色的荊棘,那荊棘扭曲著纏繞著將傷口撕裂。娜塔莎的額頭滲出汗水,她依舊一言不發,並沒有順從艾娃發出任何聲音。
「看來有人迫不及待要演苦肉計了。連苦肉計都要用自己的手下演,讓我說什麼好呢?貴族的矜持?」
正玉麵上卻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詫,似乎剛剛嗅到血腥味一樣,他明知故問:“是有人受傷了嗎?”
“確實。”艾娃·西爾文語氣中帶著莫名的挑釁,她對麵前的醫師說,“一位被您牽連的可憐人,來,讓醫師看看。”說到後麵,她又招手,讓娜塔莎展示自己的傷口。
正玉還未表態,係統已經怒氣衝衝。係統精靈徹底炸成一團,毛茸茸地走了:「宿主,我一定要告訴俠客們,要他們見到西爾文的人往死裡打!不要攔著我!我必須這樣乾!!!」
係統已經全程錄屏,並做好了在那群管家和俠客麵前添油加醋、火上澆油的準備。因為先前被正玉教育過一次,這次捅婁子之前,係統精靈學精了,先給正玉打個招呼。
「行。」正玉答應了。
他現在非但沒生氣,還因為係統精靈一個勁又哭又鬨而樂起來了。
樂子人是這樣的。尋找樂子的路上,容易自己也變成樂子。
但沒關係,樂就完事了。
他想著,自己這次為了走劇情,要跟塞勒姆找的隊友組隊,反正也不會召喚俠客們進來。後麵俠客們應該會按照他的計劃,在現實中和引導任務給西爾文家添堵,應該不會怎麼樣的...吧。
就算真出什麼事,那也沒關係。
就他這些天的見聞來說,這家族中的人一個賽一個變態,底層居民和各階層早就受不了了。而論他的私心來說…哈哈,得罪了他,還想利用他。
若真覆滅,不過咎由自取。
那位麵色蒼白的騎士長女士娜塔莎,站在曾經的上司身邊。她不是沒遭受過現實毒打的新人,明白此刻艾娃想用自己來威脅醫師,她滿腦子都是後悔。
娜塔莎曾以為:‘隻要醫師還在溫斯坦城,結局就會逆轉,導向更完美的方向。’
她把醫師當作萬能的許願機,以為投入感謝,就能得到獎勵,卻忘了醫師隻有複活和治療能力。
即使是天才如九年前的她,當時也沒有像現在這樣與艾娃相處,並不知道艾娃是這樣一位...
可惜溫斯坦城作為邊陲城市,重武輕文、愚民奴民思想嚴重。娜塔莎雖然天生聰慧,卻因為沒有接受過教育,找不到一個準確的詞語來描繪現在的心情。
她現在隻感覺後悔,非常後悔。
艾娃揭開她的袖口,展示娜塔莎小臂上層層疊疊觸目驚心的傷痕。這些傷痕正來源於她辦事不力,‘未能看顧好醫師’而導致的懲罰。
因艾娃有意掀開展示,剛剛凝固沒多久的傷口再次撕裂,原本的血腥氣味更加深了。
娜塔莎垂手站在陰影中,她神色難堪,從未想過自己會變成醫師的負累。
新鮮鞭痕正從她的小臂滲出淡淡猩紅,長身人騎士的肌體修複似被某種烙印抑製了。
“醫師的善心讓人困擾。”艾娃·西爾文向正玉看過來,保證正玉能看到娜塔莎身上的傷痕。
她阻攔他想去治療娜塔莎的手,“請您務必確保自己的安全,我派遣騎士跟隨您,是為了保證您的安全,方便您行事。而不是讓您想辦法脫離她,自己私自行動。您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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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人壞透了,一定要從正玉口中得到一個確定的、服從的答案。
正玉凝神望過去,能看到娜塔莎的身上帶著荊棘紋路的束縛,他突然明白那些舊傷的痕跡從何而來。
“我很抱歉。”正玉抿唇,對著艾娃說。
“此為吾看護不力之錯,請您不要因此感懷。”娜塔莎單膝跪地,她對正玉恭敬行禮。
正玉再次伸手為娜塔莎施加治療。
這次,看在兩人都已經示弱的份上,艾娃沒有阻止。紫色光芒一閃,娜塔莎恢複了最初的樣子。
娜塔莎再次行禮表達感謝,心中卻迷茫不已。她想說,您不要為我難過。西爾文的騎士就是這樣的。我……我都已經習慣了。但到頭來,當著艾娃的麵,她什麼也沒說。
正玉看到騎士長女士麵上片刻的迷茫與憤怒,原來西爾文家族在溫斯坦城並不是鐵板一塊。
眼前兩位騎士都是長身人,身體素質都要比他原世界的人高上很多,這種傷痕本該很快愈合。
如今在他的麵前,還保持這種姿態,隻有一種可能。艾娃·西爾文在召喚他之前,剛剛對娜塔莎施加了懲罰,並要這位剛剛受了刑的騎士長換上乾淨的衣服來掩飾傷痕。
被治療的娜塔莎並未馬上起身,她看向艾娃,直到自己的上司點了點頭。她才鬆了口氣,後撤幾步貼到牆邊當壁畫。
正玉歎氣,嗯...看來雖然不是鐵板,但也不是一時能撬動的。
私宅府邸。
溫辭秋離開會議。
他徑直來到了賀閒的院外,此時屋主人正端坐撫琴。
悠揚的琴音本是寧靜致遠。若靜臥花叢,情至濃時汩汩如泉湧。
來訪者卻未細聽,溫辭秋步伐匆匆,穿過小橋流水與竹林,直至到達賀閒當前所在。
琴聲伴著腳步愈發清晰,仿若有金戈鐵馬之聲,似將士揮舞刀劍,激昂而奏。
溫辭秋嘴角微揚,知屋內之人已然知曉是自己前來。他便直接推門而入。
吱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