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鐘聲敲到第二十一下時,他從眼角瞥見陰影中有東西在移動——不是昨夜見到的不規則陰影,而是更加具體、更加令人不安的形態。多個陰影聚在一起,形成一種既像昆蟲又像人類的詭異輪廓。
恐懼再次攥住他的心臟,但與此同時,一種強烈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夢有意義,它不是隨機的大腦放電,而是某種...通道。
淩夜強迫自己保持冷靜,觀察而不是被動恐懼。他注意到那些陰影似乎被限製在鐘樓的某些區域,不敢逾越無形的邊界。同時,他感到自己手中有什麼東西,低頭一看,發現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古老的鑰匙,銅色表麵有著複雜的紋路,觸手冰涼。
第二十二下鐘聲響起,陰影們突然向後退去,仿佛被某種力量驅散。淩夜感到鑰匙在手中微微發熱,發出淡淡的藍光。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個聲音——不像來自外界,而像是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
“找到門。”
聲音模糊而遙遠,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急迫感。
“什麼門?”淩夜下意識地問出聲來,聲音在雨夜中顯得微弱而孤獨。
沒有回答。隻有黑雨不停落下,和遠方漸弱的鐘聲餘韻。
淩夜再次望向腳下的城市,這次他的目光被一座特彆的高塔吸引。那座塔與其他建築不同,它散發著一種柔和的銀光,在黑雨中如同燈塔般顯眼。塔頂似乎有一扇窗,窗內隱約有光芒閃爍,仿佛在向他發送信號。
鑰匙在他手中愈發溫熱,幾乎有些燙手。藍光閃爍的頻率加快,似乎與遠方高塔的光芒產生了某種共鳴。
淩夜感到一種強烈的吸引力,引導他看向那座銀塔。直覺告訴他,答案就在那裡,也許還有“門”的線索。
他再次低頭看向手中的鑰匙,發現鑰匙的形狀與銀塔的輪廓有著驚人的相似性。這不是巧合,夢中的一切似乎都在指向某個方向,某個目的。
黑雨突然加劇,幾乎形成一道水幕,將鐘樓與外界隔開。陰影們重新聚集,比之前更加靠近,它們的形態不斷變化,伸出類似觸須的附屬物試探著無形的邊界。
鑰匙的藍光現在穩定而明亮,在雨中形成一個保護性的光環環繞著淩夜。陰影們似乎厭惡這種光芒,不敢過於靠近。
淩夜知道自己必須做出決定:留在這個相對安全的鐘樓頂端,或者冒險嘗試前往那座銀塔。風險顯而易見——他對這個夢境的規則一無所知,下去可能麵對無法想象的危險。
但留下就意味著永遠不知道真相,永遠被困在這些令人不安的夢境中。
深吸一口氣,淩夜做出了選擇。他將鑰匙緊緊握在手中,藍光從指縫間透出,照亮了他堅定的麵容。
他最後看了一眼腳下光怪陸離的城市,然後轉身尋找下鐘樓的路。
就在他邁出第一步時,整個鐘樓突然劇烈震動起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石欄開始崩裂,腳下的石板出現裂縫。淩夜踉蹌一下,勉強保持平衡。
黑雨中傳來一種新的聲音——不像鐘聲,也不像雨聲,而是一種低沉的笑聲,充滿惡意和嘲諷,從四麵八方傳來。
鑰匙的藍光急劇閃爍,似乎在發出警告。
淩夜感到一種本能的恐懼,但已經無路可退。他向著樓梯口的方向奔去,每一步都踩在震顫的石板上。
就在他即將到達樓梯口時,腳下的石板突然崩塌。
淩夜再次墜入空中,失重感襲來。但這次,他沒有立即醒來。
在下墜的過程中,他看見那座銀塔的光芒越來越亮,鑰匙在他手中灼熱得幾乎無法握住。
耳邊回蕩著那個低沉的聲音,現在聽清楚了它的話語:
“我們等你很久了,巡狩者。”
然後才是撞擊和驚醒。
淩夜猛地從床上坐起,大汗淋漓,心跳如鼓。晨光已經透過窗簾,新的一天開始。
他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右手——虎口處的淤痕依然存在,而在淤痕中央,多了一道細微的、幾乎看不見的藍色印記,形狀像是一把古老的鑰匙。
窗外,城市開始蘇醒,車流聲隱約可聞。淩夜坐在床沿,感受著右手鑰匙印記處傳來的微弱但清晰的溫熱感,仿佛那個夢境中的物品真的以某種方式留下了印記。
他走到窗前,拉開窗簾,陽光湧入房間。普通的晨景,普通的世界。
但淩夜知道,有些事情已經改變了。那個夢不是偶然,那些感覺不是幻覺。有什麼東西正在發生,超越了他所能理解的範圍。
右手上的鑰匙印記微微發燙,提醒著他夢中的經曆和那個神秘的信息。
“我們等你很久了,巡狩者。”
這句話在他腦海中回蕩,帶著不祥的預感和一種奇異的召喚。
淩夜望著窗外熟悉的城市景色,卻感到自己正站在兩個世界的交界處,一個他熟悉的世界正在緩緩揭開另一層麵的麵紗。
而最令人不安的問題是——那個夢中的銀塔,是否也存在於這個城市的某個角落?鑰匙指引的方向,是否在現實世界中也有對應?
他低頭看著右手上逐漸淡去但仍可辨認的鑰匙印記,知道今晚入睡後,他很可能還會回到那個地方。
而這次,他決定不再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