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儘頭的光芒逐漸消退，淩夜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圓形的閱覽室中。房間中央有一個發光的晶體圓桌，周圍是七把造型各異的椅子，但隻有兩把有人坐著。一位是帶他進來的白發老人，另一位是個中年女子，她穿著簡潔的深色製服，眼睛是純粹的銀色，沒有瞳孔。
“歡迎來到避難所，淩夜，”銀眼女子開口，聲音如同多個音軌疊加，既親切又疏離，“我是莉亞娜，這個據點的守護者之一。”
淩夜警惕地環顧四周。房間沒有明顯的門窗，牆壁是流動的星圖，顯示著不斷變化的星座和能量流。掌心的眼睛微微發熱，提供著這個空間的讀數：現實穩定性高達98.7%，能量簽名純淨，幾乎沒有夢魘汙染。
“這是哪裡？”淩夜問，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夢光吊墜上的裂縫。
“一個中立領域，”莉亞娜回答，“存在於現實縫隙中，不受界碑或夢魘控製。至少暫時如此。”她指向一把空椅子，“請坐。我們需要談談你的...特殊情況。”
淩夜猶豫了一下，但掌心的眼睛顯示相對安全。他小心地坐下，椅子自動調整形狀，完美貼合他的身體曲線。
老人——被稱為艾爾德裡奇——走向牆壁，手勢操控著星圖。“你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孩子。界碑在至少三個現實層麵發布了你的追蹤令。”
莉亞娜的銀色眼睛凝視著淩夜：“你攜帶受損的夢光容器跨界旅行，本身就違反了十餘條平衡條約。更不用說你還帶著...”她指向淩夜的右手，“那些標記。”
淩夜下意識地藏起手掌：“我需要救我的朋友。她被夢魘附身了。”
“蘇曉·林，”莉亞娜平靜地說，“二十三歲，軟件工程師，對超自然現象有潛在感應能力卻從未覺醒。直到最近。”
淩夜感到一陣寒意：“你怎麼知道這些？”
“我們知道很多事，”艾爾德裡奇轉身，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尤其是關於被標記者。”他將茶遞給淩夜，“喝吧，能幫助你穩定能量特征。你的存在像是指甲刮擦現實的黑板，讓人不適。”
淩夜接過茶杯，嗅到一股奇異的香氣，混合著薄荷和某種未知香料。掌心的眼睛微微發熱，確認茶飲安全。他小啜一口，感到一股溫暖的能量流遍全身，稍微緩解了夢光泄漏帶來的不適。
“你們能幫我修複夢光容器嗎？”淩夜直接問道。
莉亞娜與艾爾德裡奇交換了一個眼神。“可能，”她說，“但需要代價。知識交換知識，能量交換能量。”
“什麼樣的代價？”
“你的記憶，”莉亞娜的銀眼閃爍著，“關於你是如何獲得那些標記的詳細記憶。還有你與莫裡斯的所有互動。”
淩夜警惕起來。鎖印淩夜的警告在腦海中回響：不是所有版本的他都值得信任。這些陌生人要求的信息太過敏感。
似乎看穿他的猶豫，艾爾德裡奇溫和地補充：“我們理解你的謹慎。但請理解，你的情況獨一無二。大多數被標記者隻有一個主要印記，而你至少有兩個主要印記和一個外來植入物。”他指向淩夜掌心的眼睛，“那東西不屬於你，不是嗎？”
淩夜低頭看著掌心的眼睛。它微微收縮，仿佛在回應艾爾德裡奇的話語。“我不確定它是怎麼來的，”他partially承認，“在某個時間點後，它就出現了。”
莉亞娜向前傾身：“這就是我們需要弄清楚的。標記不是隨機分配的。它們遵循某種模式，某種邏輯。你的組合...鑰匙、眼睛、還有那本黑書...”她搖頭，“這要麼意味著偉大的命運，要麼意味著可怕的災難。”
淩夜感到一陣不安。“我先需要修複夢光容器，”他堅持道，“蘇曉的時間不多了。”
“正確，”莉亞娜點頭，“但修複容器需要穩定能量，而你現在的狀態...”她做了個手勢，空中出現一個能量圖，顯示淩夜周圍的能量場極不穩定，如同暴風雨中的海洋，“必須先穩定你自己，否則任何修複嘗試都會失敗。”
艾爾德裡奇走向晶體圓桌，手勢召喚出一套奇特的工具：水晶鑷子、發光的光纖、還有盛放著銀色液體的碗。“我們可以幫你暫時穩定能量場，但需要你的配合。”
淩夜猶豫片刻，最終點頭同意。蘇曉沒有時間了，他需要冒險。
過程比預期更加intense。艾爾德裡奇用工具在淩夜周圍的空氣中“編織”能量線，而莉亞娜則指導淩夜集中精神於特定記憶。掌心的眼睛劇烈發熱，提供內部能量讀數，幫助引導過程。
“現在，回憶你第一次意識到夢境不普通的時刻，”莉亞娜指導，“每個細節：氣味、聲音、觸感。”
淩夜閉眼回憶：地鐵的震動、鐘樓的冷石、黑雨的奇特蒸發...隨著回憶，他感到周圍能量逐漸穩定，仿佛記憶成了錨點。
“很好，”莉亞娜聲音平靜，“現在，回憶你獲得鑰匙印記的時刻。”
淩夜皺眉：“我不記得具體時刻。某次醒來後，它就出現了。”
“不可能，”艾爾德裡奇插話，“標記授予總是意識清醒的時刻。再想想。”
淩夜努力回憶，但相關記憶模糊不清，如同被迷霧籠罩。掌心的眼睛突然傳來一陣刺痛，仿佛在阻止他探索這段記憶。
“有趣，”莉亞娜觀察著能量讀數，“你的記憶被修改或封鎖了。自願的嗎？”
“不！”淩夜脫口而出，“我怎麼會自願做這種事？”
莉亞娜與艾爾德裡奇交換了一個擔憂的眼神。“繼續，”她最終說，“讓我們嘗試修複容器。”
夢光吊墜被放置在晶體圓桌上。艾爾德裡奇用工具小心地操作，而莉亞娜則引導淩夜提供能量支持。裂縫逐漸愈合，但速度緩慢。
過程中，淩夜感到奇怪的連接感：通過能量流，他隱約感知到莉亞娜和艾爾德裡奇的思想片段。莉亞娜的思維嚴謹有序，如同精密時鐘；艾爾德裡奇的則如同浩瀚書海，充滿古老知識。
突然，他捕捉到一個清晰的圖像：一個與莫裡斯相似但更年長的男子，站在一扇巨大的門前，手中拿著...一把與他虎口印記匹配的鑰匙。
“那是誰？”淩夜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