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拿帽子的手一頓,餘光瞥向後窗,果真在窗戶邊看到一小團黑影,
陳耀祖母子倆,又是找人一唱一和演戲,又是受凍偷看的,
不回報一份大禮,又怎麼對得起他們的一番折騰!
唇角扯了扯,她故意拿出陪嫁木箱,將箱子夾層打開,做出一副拿東西放進布包的假動作,
確保躲在窗外的陳耀祖看清她的動作後,背過身擋住他的視線,飛快將暗盒夾層裝回去,放回原位,
她的紅木箱是下放前特意打造的,抽出夾層需要機關,放回去亦然,
陳耀祖隻要打開,就絕對放不回去!
誘餌已下,蘇念準備出門時,視線無意掃到在角落沒來得及倒的夜壺和堆在旁邊的尿布上,眼神閃了閃,
天意啊!這麼好的東西可不能浪費了!
她一個箭步衝過去,開窗,倒夜壺扔尿片,關窗,動作迅速連貫,一氣嗬成!
想到有潔癖的陳耀祖頂著一頭屎尿的崩潰模樣,她眼底笑意暢快,
醃臢之人就該和肮臟之物呆一塊兒!
【大壞蛋身上臭臭,臉色也臭臭!活該!】
福寶說得對,陳耀祖活該!
蘇念一手挎著小包一手抱著福寶,心裡爽到飛起,
“春花嬸兒,快走吧。”
再晚她怕自己忍不住笑出聲!
蘇念走得快,
王春花還沒反應過來,蘇念人已經出了院門,急聲催促,“春花嬸兒,你快些,我婆婆還暈著呢。”
王春花‘誒’了一聲,
望著蘇念小跑出門的背影,有種拉肚子準備了大量草紙,跑到廁所卻便秘的感覺,
陳婆子不是說蘇念一定會推脫不拿錢嗎?
她準備好的詞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蘇念怎麼就急吼吼帶錢去救陳婆子了?
錢說拿就拿,眼也不眨一下,蘇念這個資本家子女究竟有多少私房?
王春花突然有些嫉妒陳婆子,
陳家從蘇念那兒撈了多少好處,彆人不知道,她可知道得一清二楚!
都是有兒子的人,憑什麼陳婆子的兒子那麼好命,娶個金疙瘩回家,她家就隻能娶窮知青?
“春花嬸兒,愣著乾啥,還不趕緊去追蘇念,帶她去我娘那裡。”
王春華發愣時,陳耀祖頂著一頭黃色從柴房竄出來,肩上還搭著一塊沾屎的尿布,周身惡臭熏天,
“耀祖你...嘔...你掉糞坑裡了?”
王春花捂著鼻子後退,被熏得乾嘔,“離我遠點,嘔.......”
再次被紮心,陳耀祖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額上青筋暴起,
“王春花,去追蘇念!現在就去!”壓抑的嗓音嘶啞,飽含戾氣,聽得人汗毛倒豎,
“曉得了。”
王春花訕訕應了聲,小跑出門後,一口濃痰吐在陳家院門上,
“我呸,什麼玩意兒,壞事做多遭報應了吧!活該掉糞坑!”
王春華叉腰站在陳家門口,小聲把陳耀祖罵了一通後,才氣鼓鼓地朝蘇念追去,
“蘇同誌,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和人聊天,你婆婆還等著你救命呢!”
“春花嬸彆急,這就走。”
蘇念敷衍應了一聲,同婦人低聲道了句謝,抱著福寶跟在王春花身後朝河邊走,裹緊厚實的羊毛圍巾,有意放慢腳步,
石梁河的冬天滴水成冰,
既然陳婆子喜歡演戲,那她就陪他們多演一會兒,反正挨凍的也不是她。
【大壞蛋在洗臭臭,】
福寶窩在繈褓中,心聲一句接著一句,
【大壞蛋在翻媽媽箱子,還罵媽媽!】
聞言,蘇念回頭朝陳家院子方向看了眼,掩在圍巾下的紅唇勾起一抹譏諷弧度,
打開箱子就好,
她的東西可不是這麼好拿的!
陳家,
陳耀祖一瓢接一瓢用熱水衝洗凍在身上的屎尿,邊洗邊嘔,
“該死的賤人!”
如果蘇念沒被蒙在鼓裡,他險些認為蘇念是故意的了!
怎麼就那麼巧,一桶穢物不偏不倚全倒在他身上了,一點兒沒少!
七八壺熱水下去,水裡終於看不見黃色,
強行將心中不適壓下,陳耀祖打著哆嗦衝進西屋,
“怪不得翻遍了都找不到金條,原來是箱子裡另有乾坤!”
他學著蘇念的動作將箱子反過來,勾住裝飾銅鏈一拽,藏在箱底的夾層彈出,
看著夾層漏出的大團圓一角,眼中的貪婪幾乎要化成實質溢出來,
“果然藏著錢,金條!我的金條!”
忍辱負重一年,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
金條到他手裡,蘇念哪來的資本狂?
如果蘇念送走野種,好好伺候他,老老實實替陳家掙工分孝敬婆婆兄長,他倒也能發善心,給蘇念留個安身之所,
想到蘇念嬌媚容貌和玲瓏身材,陳耀祖兀的有些口乾舌燥,打開暗格的動作多出幾分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