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他……”路依依的聲音乾澀嘶啞，帶著一絲不敢確定的希冀。
“停。”路鳴澤豎起一根手指，輕輕晃了晃，嘴角那抹玩味的笑容加深，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宣告，“糾正一下，那是我哥哥。”
路依依隻感覺有些荒謬，路鳴澤明明是個小魔鬼，自己哥哥怎麼就是他的哥哥了。
但目光掃過他精致的眉眼輪廓時，一種細微的、難以言喻的熟悉感，如同冰層下的暗流，悄然浮現。似乎……確實有幾分相似？這發現讓她心頭更亂。
“不信？”路鳴澤似乎看穿她的混亂，輕笑一聲，“你認識的那個笨拙、努力想當你哥哥的路明非，確實存在過。可惜……”他頓了頓，黃金瞳深處掠過一絲冰冷的嘲諷，“他早就絕望了。被這世界，也被他自己。”
路依依的呼吸一窒。
“你不了解他的過往，沒關係。”路鳴澤的語氣帶著一種奇異的引導，“但有人了解。你不妨……多去了解一下。”
路依依混亂的思緒中，抓住了一根稻草：“哥哥……他不是回來了嗎？”她隱約記得，在墜入這個漫長夢境之前，似乎……見過他？雖然場景模糊。
“哦？”路鳴澤的眉梢微挑，黃金瞳中興趣更濃，“你見到的哥哥……是什麼樣的？”
路依依的眉頭緊鎖，努力在記憶碎片中搜尋那個瞬間的印象。食堂？走廊？還是彆的什麼地方？具體場景如同蒙著濃霧。
但唯一清晰的，是那雙眼睛！
當記憶試圖聚焦於路明非的麵容時，唯一衝破迷霧、清晰烙印在她意識深處的——
是一雙黃金瞳！
古樸、威嚴、如同熔化的恒星核心，蘊含著至高無上的力量與冰冷！那眼神，既帶著路明非輪廓的熟悉感，又充斥著路鳴澤般的、令人靈魂戰栗的君王威嚴！
無可置疑的威嚴！
這強烈的、矛盾的印象瞬間占據了她所有的思緒。她張了張嘴，卻無法用語言描述那種感覺，隻能下意識地、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敬畏，看向路鳴澤此刻那雙同樣燃燒著的黃金瞳。
路鳴澤靜靜地看著她臉上那混雜著震驚、困惑和一絲敬畏的表情，嘴角那抹玩味的笑容漸漸加深，最終化為一聲低沉的、仿佛洞悉了某種宿命軌跡的歎息。
“回來了？”他重複著路依依的話，聲音裡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沉重和……遙遠的悲憫，“誰告訴你……他‘回來’了？”
路鳴澤那句“誰告訴你他‘回來’了？”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在路依依混亂的腦海中激起了更深的漩渦。
哥哥沒有回來？
那她之前看到的……那雙蘊含著無上威嚴、既熟悉又陌生的黃金瞳……是誰？是幻覺嗎？還是……
而且……這個夢境……似乎還有哪裡不對勁？
她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非常重要的東西。是關於這裡的規則？關於那個消失的投降者？還是……關於她自己？
思緒如同亂麻，煩躁和一種深沉的無力感再次翻湧上來。就在她感到一陣眩暈、幾乎要被這混亂的思緒和殘留的虛弱感淹沒時——
一股極其輕柔、卻帶著熟悉暖意的力量，從背後悄然包裹了她。
路依依的身體猛地一僵！
不是攻擊，不是威脅。那感覺……就像疲憊不堪時，落入了一個溫暖而安全的懷抱。
緊接著，一個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是她自己的聲音。但語調完全不同。沒有冰冷，沒有漠然，沒有煩躁，隻有一種近乎歎息的、帶著無儘包容和溫柔的……安撫。
“彆怕……”那個“自己”的聲音輕輕地說，仿佛在哄一個受驚的孩子，“不要總是逼迫自己。”
路依依徹底僵住了。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那擁抱的溫度，能聽到那近在咫尺的、屬於自己的、卻無比陌生的溫柔聲音。這感覺詭異至極，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的、源自靈魂深處的……安心感？
“累了……”那個聲音繼續低語，帶著深深的憐惜，“就躲進心裡……好好哭一會兒吧。沒關係的。”
那聲音頓了頓，仿佛在輕輕撫摸她緊繃的神經。
“但是……不要總是回頭去看這裡的事了。”
聲音裡的溫柔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決絕。
“這裡……沒有我們想要的幸福。”
路鳴澤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這詭異而溫情一幕。他沒有打擾。
隻是像一個沉默的觀眾，注視著舞台上這出關於“自我”與“救贖”的、無聲的戲劇。
他手中那朵黑玫瑰，不知何時又回到了他的指間，被他無意識地撚動著，幽暗的花瓣邊緣流轉著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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