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輛經過偽裝的越野車和沙地摩托如同靜伏的蠍子,分散隱藏在沙丘的背陰處。車身上沒有任何標識,車上的人穿著各異,但無一例外都帶著精良的武器,眼神銳利而警惕,時不時用高倍望遠鏡觀察著那座死寂的基地入口。
他們很早就發現了那輛獨自闖進來的越野摩托,以及那個不要命的騎手。但他們並未采取任何行動,隻是冷漠地記錄了下來。
“又進去一個送死的。”一個臉上帶著疤痕的男人放下望遠鏡,對著通訊器嗤笑一聲。
“管他呢。上麵的命令是‘許進不許出’。”通訊器裡傳來另一個沙啞的聲音,“看好大門就行。裡麵的破爛自然有‘清潔工’來處理。”
他們彼此之間保持著距離,氣氛微妙,並非緊密的戰友,更像是暫時被同一道命令約束在一起的掠食者。他們都是獵人網站上的注冊用戶,但和網站上那些大多單打獨鬥、為了賞金奔波的普通獵人不同。
他們中的每一個,都或多或少與某些隱藏在幕後的、難以想象的“雇主”存在著更深層的聯係。他們接受過“饋贈”——或許是更優渥的報酬,或許是某些能短暫提升實力的禁忌藥物或技術,或許是某些關於龍族遺跡的珍貴情報……代價則是,執行這些無法公開、危險至極、且必須絕對保密的任務。
他們是為那些遊走於混血種世界陰影深處的強大勢力服務的爪牙,專門處理那些見不得光的“臟活”。封鎖這片區域,確保基地在被導彈徹底摧毀前,沒有任何活物尤其是某些可能存在的“實驗成果”或“證據”)能夠逃出來,就是他們此次的任務。
“準備好。‘清潔工’快到了。在那之前,如果有任何東西試圖從裡麵出來……”車裡的聲音裡沒有絲毫溫度,“……格殺勿論。”
路明非拉著女孩從基地側後方那猙獰的破口鑽出,那破口邊緣參差不齊,殘留著巨大的爪痕和高溫熔蝕的痕跡,顯然是什麼體型龐大、力量驚人的東西在極度狂躁的狀態下硬生生撕開企圖逃離時造成的。
他迅速將藏好的越野摩托推過來。他取下備用頭盔——一個略顯陳舊但功能完好的全覆式頭盔仔細地給女孩戴上,調整著束帶,確保完全貼合。麵罩下,那雙黑色的眼睛安靜地看著他,仿佛在記錄他每一個動作。
“抓緊了,可能會很顛。”他跨上摩托,引擎發出低沉的轟鳴。
他從不低估對手。能用導彈洗地的主兒,絕不會留下明顯的生路。在外麵做些布置是常規操作。他左眼的黃金瞳無聲燃燒,被強化的感知如同無形的雷達波般向四周沙漠掃去。
就在前方看似平整的沙地之下,零星散布著一些極微弱的能量反應和金屬信號。很小巧,埋得也不深,威力估計不大,更像是預警裝置——一旦被觸發,更大的麻煩會立刻趕來。對方根本沒指望靠這幾顆小玩意兒攔住裡麵的東西,隻需要知道“有東西出來了”以及“大致方向”就足夠了。
“坐穩。”路明非低喝一聲,猛地擰動油門!
越野摩托狂飆而出,但他並沒有直線前進,而是立刻開始以毫無規律的鋸齒形路線衝刺!車輪驚險地擦著那些隱藏的陷阱邊緣掠過,卷起漫天沙塵。
女孩在他身後,雙手緊緊抓住他腰側的衣服,戴著頭盔的小身體隨著摩托劇烈的顛簸而搖晃,但依舊沉默著,隻有微微加快的呼吸顯示她並非毫無感覺。
就在路明非駕駛著摩托,以極其刁鑽的路線規避沙下地雷、試圖衝出包圍圈的同時。
遠處沙丘後方,一輛經過改裝的指揮車內,一個穿著貼身作戰服、臉色略顯蒼白的女人猛地皺緊了眉頭,她抬手用力按壓著自己的太陽穴,眼中閃過一絲痛苦。
“西北方向,大概一點五公裡到兩公裡處。”她的聲音通過通訊器傳出,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虛弱和煩躁,“有一個龍血反應正在高速移動,強度不低……正在突破預警雷區。”
通訊器裡立刻傳來一個粗獷的男聲:“能再具體點嗎?範圍太大,沙丘遮擋太多,不好鎖定!”
女人的臉色更難看了,語氣也變得極其不耐:“具體不了!對方血統純度很高,感知受到強烈乾擾!再深入探查,是想讓我變成白癡嗎?”
她的話語裡帶著明顯的忌憚和抗拒。言靈·血係結羅並非萬能,尤其是當目標的血統遠超自身時,強行感知不僅極易被對方察覺,更可能遭到恐怖的精神反噬。她不過是拿錢辦事或者說,履行契約),可沒打算為了這次任務把自己的腦子搭進去。她能提供的,也僅僅是一個大致的方向和預警,這已經是她出於“契約”精神所能做到的極限了。
車內其他幾個或坐或站的獵人彼此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他們這個臨時拚湊起來的隊伍裡,沒人會為了彆人的任務拚上性命,尤其是這種明顯棘手的硬茬子。除非是他們各自背後那位真正的“雇主”親自下令,否則,出工不出力才是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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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指令已清晰下達,沒有多餘的廢話。
“狙擊小組就位,嘗試視野捕捉。”“二組、三組,側翼迂回,驅趕目標,壓縮活動空間。”“火力組,西北方向,間歇性覆蓋射擊,製造壓力,彆讓他舒服跑。”
車外,沙丘背後,數個身影如同鬼魅般無聲而動。
一名狙擊手迅速在一處背風沙脊後架好了他的重型反器材步槍,槍身上覆蓋著厚厚的沙色偽裝布。他調整著呼吸,透過高性能瞄準鏡冷靜地掃描著起伏的沙海,手指穩穩地貼在扳機護圈外,等待著目標進入視野的那一刻。他的觀察手在一旁,同樣沉默地用望遠鏡進行測距和風向修正,兩人之間沒有任何語言交流,僅憑手勢和極細微的動作便能默契配合。
另一側,兩輛加裝了重機槍的沙地摩托如同脫韁的野狗般咆哮著衝出,但它們並非直線撲向目標,而是劃出兩道巨大的弧線,試圖從左右兩側進行包抄,用交叉火力逼迫路明非改變方向,或者至少減慢他的速度。車上的槍手身體隨著摩托的顛簸而自然起伏,卻始終將槍口大致穩定在預判的方向上。
更遠處,一個臨時架設的迫擊炮陣地,炮手根據粗略的方位參數,迅速裝定諸元,伴隨著幾聲沉悶的發射聲,幾發高爆彈劃著拋物線砸向路明非可能經過的區域,掀起一連串巨大的沙暴!爆炸並非追求精準命中,而是要製造混亂和壓製,為同伴創造機會。
每一個獵人都展現出極高的專業素養。他們動作迅捷、配合默契、對命令的理解和執行到位。沒有人質疑,沒有人猶豫,更沒有人因為同伴可能的失誤而驚慌或指責。
因為他們彼此都清楚,在場的沒有弱者,都是刀口舔血、從無數任務中存活下來的老手。該做什麼,怎麼做最有效,每個人心裡都有一本賬。至於彆人的失誤?隻要不直接危害到自身,他們甚至可以在任務結束後,端著啤酒笑著調侃幾句那個打歪了炮彈的蠢貨。
這種基於絕對實力和冰冷效率的“信任”,讓他們成為一股極其可怕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