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依依輕巧地避開了所有明處暗處的監視節點。她的目標明確——源氏重工的最深處,一個比那宏偉如地下神殿般的巨型排水係統“鐵穹神殿”更為隱秘、更為古老的底層結構。
按照“劇本”所言,那裡埋藏著一個足以讓整個蛇歧八家從內部開始劇烈動蕩的“秘密”。她的任務,就是找到它,留下確鑿的證據,或者在最關鍵的時刻,親手將其引爆。
然而,關於這個“秘密”究竟是什麼,“小魔鬼”卻諱莫如深,隻意味深長地預示“免不了一陣血雨腥風”。路依依很清楚,那個魔鬼般的家夥絕不會無緣無故地發好心,這背後必然牽扯著博弈和更深的目的。但其間的具體關節、來龍去脈,也隻能靠她自己在行動中去摸索和領會。
路依依已經換上了一身早已準備好的、符合蛇歧八家內部人員風格的裝束,甚至佩戴了偽造的id胸卡。她神態自若地走向一部位於隱蔽角落、需要特殊權限才能啟動的垂直電梯。這裡,是少數能直達目標深層的通道之一。
對於尋常入侵者而言,這難以逾越的權限壁壘,在“小魔鬼”的準備麵前卻形同虛設。路依依指尖夾著一張純黑色的、沒有任何標識的卡片,看似隨意地在感應區刷過。
“滴”的一聲輕響,綠燈亮起。
電梯門無聲地滑開。路依依步入其中,轎廂內部是冷色調的金屬壁,光滑如鏡,映出她此刻平靜無波的臉。
就在電梯門完全合攏的那一刹那,轎廂內原本顯示著樓層數字的屏幕猛地閃爍了幾下,如同接觸不良般,瞬間徹底熄滅,陷入一片死黑。
緊接著,麵板上所有代表不同樓層的按鍵指示燈,無論之前是否被按下,都在同一時間全部黯淡下去,失去了所有反應,仿佛整部電梯的控製係統在這一刻被完全剝離。
正常的運行聲消失了,電梯並未啟動,而是陷入一種詭異的絕對寂靜之中。
取而代之的,在電梯門上方,一個通常並不顯示信息的區域,突兀地亮起了兩個古樸而猩紅的日本漢字:【神道】
那紅光並不明亮,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感和壓迫感,幽幽地籠罩著轎廂,也映照著路依依驟然凝重的臉龐。
等到電梯停下來,電梯門無聲滑開,一股濃鬱到幾乎凝成實質的、焚燒特殊香料的氣息猛地撲麵而來,帶著陳木和灰塵的味道,嗆得路依依差點想打噴嚏,她趕緊捂住了嘴。
眼前並非預想中的現代設施,而是一片近乎絕對的漆黑。唯一的光源,是一條蜿蜒向前的狹窄通道,通道兩側地麵每隔幾步便點著一盞暗紅色的杯蠟,燭火微弱地跳動著,勉強映照出腳下粗糙的石質地麵和兩側深不見底的黑暗。
“哇哦……”路依依下意識地低呼了一聲,眼睛卻瞬間亮了起來,充滿了發現新大陸般的好奇,而非恐懼。
一條通道從一座巨大的、看起來頗有年頭的鳥居下穿過。那鳥居得有四五米高,朱漆剝落得厲害,露出底下暗沉得近乎發黑的木色,顯然是從某個古老神社原封不動搬來的老物件,矗立在這現代建築的深處,有種時空錯位的詭異感。
一片死寂,隻有燭火偶爾爆出細微的劈啪聲。
她走出電梯,目光立刻被黑暗中矗立的那些巨大影子吸引了過去。那是一些極其高大的木雕,隱在紗幕之後,輪廓在搖曳的燭光下扭曲變形,依稀能看出是些金剛或者惡鬼的猙獰立像,身上纏滿了紙編的白繩注:幡幢)。
“嘖,長得可真彆致。”路依依點評道,半點敬畏之心都欠奉。她知道這玩意兒在日本神道教裡大概是鎮封用的,但在她看來,更像某種故弄玄虛的裝飾。
杯蠟的光線實在太暗,那些雕像的頭部完全隱沒在黑暗中,一種被居高臨下俯視的壓迫感油然而生。但路依依似乎完全沒感覺到,她甚至試圖踮起腳,想看清最近一尊雕像的臉。
周圍還散落著各種古老的祭祀器物,木質的肩輦上放著小小的神龕,裡麵是造型古怪、叫不出名字的古神像,粗大的紫色繩子纏滿了肩輦,如同盤繞的巨蟒。
“排場搞得挺大嘛。”路依依環視四周,聲音壓得極低。她沒有絲毫敬畏之心,眼神銳利地掃過那些詭異的布置,評估著環境。她知道這裡必然藏著蛇歧八家不為人知的秘密,而她正是為此而來——發掘秘密是她的樂趣,但她絕不想因為大意而提前觸發任何麻煩。
她沒有絲毫猶豫,從作戰服口袋中摸出一個小巧的強光手電。她的動作迅捷而精準:
“啪!”
手電瞬間亮起,雪亮的光柱如同手術刀般精準地刺向一個特定區域——可能是鳥居的基座、某尊雕像的細節、或是前方地麵的情況——照亮的時間極短,幾乎隻有半秒到一秒。
就在光柱亮起的瞬間,她的身體已經同步向側方無聲地移動了半步,改變了自身的位置。
“哢。”
光柱瞬間熄滅,周圍重新陷入更深的黑暗,隻有兩側杯蠟的微弱紅光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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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借那瞬間強光捕獲的視覺記憶和獨特的“藍黑色”力場感知,她的大腦已快速處理並記下了關鍵信息,同時避免了在固定位置長時間照明可能帶來的暴露風險。
整個過程乾淨利落,如同經過千百次訓練的本能。
“好了,乾活乾活。”她低聲自語,語氣冷靜而專注。將手電收回,她沿著剛剛確認的安全路徑,迅速而無聲地向下一個預判點移動,準備重複這個過程,如同一個在黑暗中用閃光探路的幽靈,不斷地用短暫的光亮窺視,又不斷地融入黑暗,變換位置,向著這片祭祀空間更深的黑暗處潛行而去。
路依依借助短暫的閃光和獨特的力場感知,快速而隱蔽地探索著這片詭異的空間。她剛在一個巨大的木質肩輦後藏好身形,就聽到那部特殊的電梯再次傳來了運行的低沉嗡鳴。
電梯門開合,光線泄入又消失。一批穿著蛇歧八家特定製服的人員沉默地走了出來,他們兩人一組,抬著沉重的、看起來一模一樣的金屬箱。這些人行動有序,沉默得可怕,仿佛沒有感情的機器。
他們將箱子整齊地堆放在離電梯口不算太遠、但仍處於杯蠟微弱紅光籠罩範圍內的一片空地上,然後毫不留戀地轉身返回電梯,離開。整個過程高效、安靜,除了沉重的箱子落地時發出的悶響,再無其他雜音。
接著,電梯再次運行,又一批人下來,重複著同樣的動作。一批又一批,沉重的金屬箱逐漸壘起了一個不小的方陣。
“搞什麼名堂?集體存快遞嗎?”路依依藏在暗處,心裡嘀咕,完全看不懂蛇歧八家這像是在進行某種秘密倉儲的行為。她按捺住好奇心,耐心等待著,打算等所有搬運工都離開後,再去仔細檢查一下那些箱子裡到底裝著什麼重要東西。
終於,最後一撥人放下箱子,乘電梯離開。隨著電梯門閉合的輕微聲響,空間再次陷入了唯有燭火劈啪的死寂。
路依依等待了幾秒,確認再無動靜後,如同靈貓般從藏身處悄無聲息地滑出,利用陰影的掩護,快速向著那堆箱子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