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不要妄加猜測。”另一個更冷靜的聲音響起,帶著絕對的服從,“我們隻是他意誌的代行者。”
他頓了頓,補充道:“如果此刻至尊想讓這座島嶼在這場災難中徹底沉沒,我們要做的,也隻會是確保它沉得更快、更徹底。”
先前那人聞言,動作微微一滯,麵具下傳來一聲意味複雜的低笑:“嗬……這聽起來,倒更像是你自己的想法。”
那個冷靜的聲音沒有否認,也毫無被戳破的尷尬,反而坦然承認,那漠然的語氣下,終於泄露出了一絲壓抑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冰冷刺骨的恨意:
“我從不認為自己是大公無私的人。我無法忘記仇恨,也不想費心去判斷……這座島上,誰是無辜,誰,又不無辜。”
夜之食原的詭譎天幕已徹底取代了東京上空正常的天空,那輪血月膨脹到了極致,妖異的紅光潑灑下來,將斷壁殘垣和洶湧的洪水都染上了一層不祥的色彩。白王——此刻或許應稱之為“赤王”——她原本素白聖潔的衣裙已被鮮血徹底浸透,斑駁的血跡如同盛放到極致的紅蓮,帶著一種淒豔而瘋狂的美麗。
她微微側頭,仿佛在傾聽著什麼,染血的唇角勾起一抹奇異的弧度。她感覺到了,那股熟悉的、浩瀚的意誌正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逼近此地。更讓她感到玩味的是,那份意誌的核心,此刻竟翻湧著如同人類般鮮明而脆弱的情感波動——焦急、擔憂、甚至是一絲……恐懼?
“嗬……”她輕輕笑出了聲。就在這分神的刹那!一道冰冷的流光貫穿了她的肩胛,劇痛傳來,那是路鳴澤的劍。
白王猛地抬起手染血的手掌死死攥住了穿透她身體的劍刃,鋒利的刃口瞬間割裂了她的手掌,更多的鮮血湧出,順著劍身上的紋路流淌。她用純粹的力量,硬生生止住了劍勢的進一步深入。
“夜之食原徹底消散在現實的那一刻,就是你徹底隕落之時。”路鳴澤的聲音冰冷如萬載寒冰,金色的瞳孔中沒有任何情緒,隻有絕對的殺意。
白王回過頭,即使身受重創,她的笑容依舊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令人不安的從容:“放心,在‘加冕儀式’完成之前,我的紅月……絕不會墜落。”
“你犧牲了那麼多‘狩’作為祭品,才勉強將夜之食原投射至此,”路鳴澤的聲音裡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現在,你還能有多少存在,幫你維係這該死的領域?”
白王沒有回答,她的回應是行動。她仰起頭,望向天穹那輪血月,以一種古老而莊嚴的語調,吟誦出那禁忌的言靈——“神諭。”
刹那間,血月的光芒仿佛擁有了生命,如同億萬根無形的紅色絲線,垂直刺向大地!一股無形的、宏大的召喚之力,以東京為中心,如同風暴般席卷開來,意圖喚醒每一個流淌著白王之血的生命,點燃他們血脈深處最原始、最狂暴的力量!
幾乎在“神諭”發動的同一瞬間,路鳴澤眼中金光大盛!一股同樣古老、甚至更加威嚴、更加霸道的氣息從他小小的身軀中爆發出來,對抗著那血色的召喚。他清冽的聲音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統治力。
言靈.皇帝!
這是黑王一係至高權柄的象征,是對血脈的絕對命令與鎮壓!一股無形的、帶著沉重威壓的領域以路鳴澤為中心擴散,試圖抵消、覆蓋、乃至強行命令那些被“神諭”引動的白王血裔繼續沉睡,臣服於這至高的皇權!
兩種代表著龍族終極存在權柄的言靈,如同兩道無形的巨浪,以東京為中心,帶著截然相反的意誌,轟然對撞,然後詭異地交錯、疊加著向四麵八方席卷而去。
這不是聲音的傳播,而是直接作用於血脈與靈魂深處的宣告與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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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散布在東京各處、以及更遙遠地方,所有體內流淌著龍族血液,卻又沒有足夠力量或特殊手段保護的混血種而言,這一刻無異於一場降臨在靈魂深處的災難。
他們的大腦仿佛被兩股來自遠古的洪流強行撕扯!
一股力量神諭)在瘋狂地喚醒、點燃他們血脈中屬於龍的部分,渴望著破壞、征服與升華;另一股力量皇帝)則帶著絕對的威嚴,冷酷地命令他們臣服、不得僭越。
這兩種不可違抗的至尊意誌在他們的意識深處激烈交鋒。
這兩種不可違抗的至尊意誌在他們的意識深處激烈交鋒。
“呃啊——!”
“我的頭……!”
無數混血種在同一時刻抱住了頭顱,發出痛苦的嘶吼。較輕者感到天旋地轉,思緒混亂不堪,眼前出現重重幻影;嚴重者則雙眼翻白,口吐白沫,直接失去了意識,癱倒在地,身體還在無意識地抽搐。
但真正立於王座之上的存在抵禦這種召喚並不是什麼難事。
夏彌站在原地,臉色微微發白。她確實收到了白王可能在此的消息,但此刻空氣中震蕩的那道充滿絕對統治與鎮壓意味的“皇帝”之力,絕非白王所能擁有!
“不是白王……那這道是……”她心中念頭急轉,眼底閃過一絲驚疑,“即使不是真正的黑王,也絕對是擁有繼承黑王完整權柄資格的存在……事情變得麻煩了啊。”
楚子航搖搖頭,就在剛才,他隱約感覺到似乎有無數個聲音在極遙遠的地方呼喚他,帶著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躁動,讓他體內的血液流速都似乎加快了些許,隱隱有種要脫離控製的灼熱感。那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隻剩下精神上的一絲疲憊和身體殘留的微弱不適。
“剛才……好像有什麼東西,但很快就消失了。你知道那是什麼嗎?”楚子航微微蹙眉問道,他能感覺到那一閃而逝的異樣絕非尋常。
夏彌心裡正飛速盤算著那兩道恐怖言靈背後代表的麻煩,以及現在帶著這個死腦筋跑路還來不來得及的可能性,一聽他這問題想也沒想就甩過去一個白眼,沒好氣地抱怨道:“什麼東西?是能讓你變成白癡或者怪物的東西!好好感謝本姑娘我吧,要不是我在這兒,你現在指不定在哪兒撒歡呢!又救了你一次,知不知道?”
她這話說得毫不客氣,帶著點理所當然的囂張,眼神卻不由自主地瞟向血月的方向。現在跑路還來得及嗎?
一回頭,看見楚子航還是那副沒什麼表情、似乎在認真消化她話語的樣子,夏彌心頭那股無名火“噌”地就冒了起來。這個榆木疙瘩!她有時候真想撲上去狠狠咬他一口,嘗嘗這個總讓她操心的家夥是不是真的木頭做的,乾脆當小零食嚼了算了,一了百了!
楚子航看著夏彌氣鼓鼓又有些焦躁的樣子,雖然不明白具體發生了什麼,也不確定“又救了一次”指的是哪一次,但他能感覺到她語氣裡的認真以及習慣性的誇大其詞)。
於是他點了點頭,非常認真地回答:“謝謝。”
然後便不再多問,沉默地開始檢查隨身攜帶的裝備,仿佛剛才那危及性命的無形交鋒已經過去,信任地將背後的安全交給了她。他這副樣子,反而讓心裡打著小算盤的夏彌更加氣悶,卻又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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