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篝火的餘燼還在發著暗紅的光。我被一陣細碎的響動驚醒，低頭看見星隕劍正輕輕貼著小石頭的手背，劍身的銀光像層薄被，裹著他攥緊晶核的手。舊友的意識碎片在劍鞘上浮動，帶著淡淡的暖意——看來他守了這孩子一夜。
“醒了？”沈硯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他靠在岩石上，手裡捏著塊烤得半焦的土豆，“老張去探路了，說西風穀的數據流屏障比預想的厚，得想想辦法破掉。”風裡的薄荷香越來越濃，混著數據流特有的鐵鏽味，像支既溫柔又危險的晨曲。
小林正蹲在張婆婆身邊打包醫療用品，紗布在她指間翻飛，發出“沙沙”的輕響。“蘇姐肯定在裡麵著急，”她抬頭時眼裡閃著光，“我帶了她最愛用的薄荷酒精，去年她總說這味道能讓人清醒。”布包上彆著的小太陽徽章，是她昨天特意從醫療手冊上剪下來的。
遠處突然傳來老張的呼喊：“快來！屏障有縫隙！”我們趕緊收拾東西，小石頭揉著眼睛跟上，懷裡的晶核藍光更亮了，像揣著顆會跳的星星。西風穀的輪廓在晨光裡漸漸清晰，穀口籠罩著層淡紫色的數據流屏障，像層薄冰，偶爾有碎片脫落，砸在地上發出“滋滋”的輕響。
“在那兒！”沈硯指著屏障左側，那裡的紫光明顯黯淡，幾株薄荷從石縫裡鑽出來，葉片上掛著的露珠正被屏障蒸騰成白霧。星隕劍突然震顫起來，舊友的意識碎片順著劍身竄出，在屏障前凝成個小小的光團，與穀內閃爍的藍光遙遙相對。
“晶核！”小石頭突然舉起手裡的能量晶核，藍光猛地暴漲，像道小閃電撞向屏障。穀內的藍光瞬間呼應，在黯淡處撕開道細縫，薄荷的清香順著縫隙湧出來，帶著熟悉的藥草味。我立刻握緊星隕劍，銀光順著縫隙鑽進去，屏障上的紫光像被燙到般退散，細縫漸漸擴成能容一人通過的缺口。
“快！”老張率先鑽過缺口，手裡的鐵棍在身前揮了揮，“裡麵安全！”我們跟著穿過屏障，落地時踩碎了片薄荷葉子，清涼的香氣混著泥土味漫上來——是蘇護士長種的薄荷田，隻是大半被數據流腐蝕得發黃，隻剩田埂邊幾株還立著。
“藍溟？”個清亮的女聲從前方傳來，蘇護士長正站在醫療站的石階上，白大褂的袖口沾著草屑，手裡還攥著把沒來得及放下的鐮刀，“真的是你們！”她跑下來時差點被石階絆倒，懷裡的藥箱“哐當”撞在石頭上，滾出個貼著薄荷標簽的小瓶。
小林先撲過去抱住她，醫療包掉在地上，繃帶撒了一地：“蘇姐！我就知道你沒事！”蘇護士長拍著她的背笑，眼淚卻掉在小林的頭發上：“傻丫頭，我還等著喝王師傅的紅薯粥呢。”她的目光掃過沈硯和老張，最後落在我手裡的星隕劍上，眼神軟了下來：“他也來了，對嗎？”
我點頭時，劍身突然亮了亮，舊友的意識碎片順著劍尖飄向蘇護士長，在她鬢角繞了圈——當年她總說，舊友的劍氣裡帶著股陽光曬過的草木香。“小石頭說你們帶了淨化數據流的法子？”蘇護士長抹了把臉，指著穀口的屏障，“這玩意兒三天前突然圍過來，晶核的能量快撐不住了。”
張婆婆牽著小石頭的手，從藥箱裡翻出個布包：“我帶了薄荷籽，當年你偷我薄荷苗時落下的，說要自己種。”布包裡的種子滾出來，落在被數據流腐蝕的土地上，竟有兩粒立刻發了芽，嫩白的根須紮進黑土裡。
“得用星隕劍的光和晶核共振。”沈硯蹲在地上畫屏障的輪廓，指尖劃過泥土裡的數據流紋路，“老張去加固屏障缺口，小林準備中和劑，蘇姐帶我們去晶核的安置點。”他的繃帶蹭到泥土，在地上留下道淡紅的痕跡，卻渾然不覺。
醫療站的地窖裡藏著塊更大的能量晶核，足有西瓜大小，藍光透過岩層滲出來，在地上投下晃動的光斑。蘇護士長說這是西風穀的能源核心，三天前突然變得不穩定，才引來數據流圍困。“它在等你的劍。”她指著晶核表麵的紋路，竟和星隕劍的北鬥七星隱隱相合。
我將星隕劍貼在晶核上的瞬間，銀光與藍光像融雪般交織在一起。舊友的意識碎片順著劍身湧入晶核，那些紊亂的數據流紋路突然變得溫順，像被梳開的亂發。穀口傳來老張的呼喊：“屏障在退！”我們跑到地麵，看見淡紫色的屏障正順著銀光消融，露出後麵成片的藥田，雖然大半枯萎，卻有新綠從根須裡冒出來。
蘇護士長突然拉著我們往醫療站後麵跑，那裡藏著片沒被腐蝕的薄荷田，晨露在葉片上滾，像撒了滿地的碎鑽。“我就知道這味道能引來好消息。”她摘下片葉子遞給我，清涼的氣息鑽進鼻腔時，星隕劍突然輕顫——舊友的意識碎片裹著片薄荷葉，落在蘇護士長的白大褂上，像枚小小的徽章。
中午的陽光曬得人發暖，西風穀的幸存者們搬出儲存的種子，在淨化後的土地上播種。小石頭舉著晶核跑前跑後，藍光灑過之處，剛種下的種子就冒出嫩芽。蘇護士長和小林在醫療站熬薄荷水，藥香混著飯香飄滿山穀，老張正幫著修理被數據流砸壞的農具，金屬碰撞聲“叮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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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薄荷田邊，星隕劍插在泥土裡，劍身的銀光與晶核的藍光在田埂上織成張光網。沈硯遞來碗薄荷水，陶碗邊緣還留著個小豁口，和基地的碗很像：“蘇姐說明天就跟我們回基地，這裡的種子帶回去，明年就能種出滿坡的薄荷。”
風拂過田壟，薄荷葉子“沙沙”作響，像誰在低聲哼唱。舊友的意識碎片在光網中浮動，時而化作星隕劍的銀光，時而融入晶核的藍光，最後落在新冒出的嫩芽上——原來他從未離開，隻是化作了連接我們的光，在薄荷香裡，在新生的綠意裡，在每個為了重建而忙碌的身影裡。
夕陽西下時，我們幫著搭建臨時的傳送陣，用星隕劍的光和晶核的能量作為動力。蘇護士長把王師傅托帶的蜂蜜紅薯乾分給孩子們，糖霜在餘暉裡閃著光，像落在掌心的星星。“等傳送陣通了，第一趟就送孩子們回基地，”她看著光網裡流動的銀光，“讓他們看看王師傅的灶台，看看通訊塔上轉不停的信號器。”
我摸著星隕劍的劍柄，感覺舊友的意識碎片輕輕蹭了蹭我的指尖。遠處的傳送陣開始發出嗡鳴，藍光與銀光交織成道光柱，直插雲霄，像座連接兩片土地的橋。我知道，這不是結束，是新的開始——當薄荷的清香飄過數據流曾經肆虐的土地，當光網裡的能量滋養出新的生命，我們就贏了。
畢竟，再頑固的黑暗，也擋不住聯結的微光；再荒蕪的土地，也種得出希望的薄荷。而我們，會帶著這縷微光，繼續走下去，讓更多失散的人，找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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