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泰城二樓的一個角落,有個十多平米的開放區域,那邊擺放著幾個小鐵籠、養著一池子紅色小紅魚和一大窩小倉鼠。路過的客人可以隨手撈撈那手指粗細的小紅鯉,或用堅果釣釣藏在碎木渣子裡的小倉鼠,消遣娛樂。
一顆花生從天而降,挑逗著保暖箱一角的一窩倉鼠兒。幾番爭搶後,花生粒被一隻個頭大的搶了先機,扒著那顆花生,不顧形象地往嘴裡送,終於被一對小情侶拉扯到半空。
那滑稽模樣逗得小情侶哈哈大笑。
瑤瑤駐足一旁,心想,倉鼠雖可愛,可人類為了取樂,這麼折騰比自個弱小的千百倍的生物,是不是和幾百年前羅馬鬥獸場上,有錢人看壯丁拚死搏鬥的心情一樣殘忍?
瑤瑤想出口阻止,但見小情侶嬉笑打鬨,旁若無人,似乎也沒有她可以插話的餘地。終於還是欲言又止。畢竟,這是支出了金錢的消費,她這個消費鏈條的局外人,沒資格說什麼。
她扯了扯手腕上的橡皮筋,用疼痛終止自己的焦慮。然後歎了口氣,將視線轉向另外一邊的籠子。
那裡是兩隻熟睡的小白倉鼠,肥胖的脂肪軀體如流體一般,在地心引力和放鬆的作用下,攤得如兩張大餅。
寵物的神奇之處在於,就算它們什麼都不做,隻是這樣安安靜靜地看著,就能給人以無限的治愈率。
瑤瑤嘴角微微上揚,她感覺好多了。
突然一雙手在她身後拍了一下,嚇得她原地彈跳起來。
“不要慌,是我。”
胡思楠扶住險些跌倒的瑤瑤,好讓自己的女朋友不至於臉麵投地,撞成大餅。
“啊,你來了。”
瑤瑤見來人是自家男朋友,平靜下來。不過一看兩人如此親昵的身體接觸,還是如小媳婦般嬌羞地掙紮開來。
“跳什麼,小心又跌倒。明明不是電視劇女主角,不要那麼經常上演跌倒的戲碼。”胡思楠卻不依地又拉過她的手,“走,電影開始了。”
《一吻定情》明明是一部歡樂的校園喜劇,可瑤瑤愣是給看哭了。
“哭什麼呢?”
胡思楠溫柔地掏出紙巾,幫她擦乾眼角的淚水。
瑤瑤抽泣道:“看著湘琴和直樹告彆的時候,總覺得她很努力,努力地喜歡一個人,努力地為了喜歡的人離開。努力的人總是容易讓我感動……”
“傻丫頭,你也是努力的人啊。”
“謝謝……”瑤瑤突然不知道回什麼。
“有什麼好謝的。周末有你陪我看電影,不像以前那樣工作、家兩點一線,獨守空房,要謝的是我。”
“你……你這麼好,以前的女朋友怎麼會和你分手呢?”
“男護士這個職業,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就算她能接受,她的家人卻不行。婚姻往往不是兩個人的事情,而是兩家人的事,與其沒有結果耗下去,不如就放手,對雙方都好。”胡思楠平靜道,往事已矣,其實他不太想再回憶。
“你說得有道理。”瑤瑤仔細地想了想,“你這樣想,很成熟。”
“尼采說過,許多人的所謂成熟,不過是被習俗磨去了棱角,變得世故而實際了。那不是成熟,而是精神的早衰和個性的夭亡。真正的成熟,應當是獨特個性的形成,真實自我的發現,精神上的結果和豐收。”胡思楠道,“我覺得我不是成熟,頂多是世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