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分開的一年後,他們是有碰麵機會的。
那時溫贏已經開始工作。
聖誕假期後的第一個工作任務就是去斯坦福,為最近剛斬獲業內知名競賽獎項的“ProjectPolaris”團隊做采訪。
溫贏在做提前準備時,一眼就看到了照片上站在畫麵中心的人,顧思衡。
大概上司也有考慮到這一點。
顧思衡是團隊核心成員,又和她來自同一個國家,能交流的內容,或許會更深入,更與眾不同一些。
猶豫,當然有。
畢竟是她曾經傾心愛了這麼多年的人,即便已經經過一年的分離戒斷,可再看到他的照片,聽到與他相關的消息,心臟的刺痛感是騙不了人的。
溫贏可以確認,當時她的臉色一定有夠難看,否則上司也不會接連問她好幾遍“Areyouok”。
工作和感情不能混為一談,這一點,她明白。
更何況,溫贏又是個從不畏懼迎難而上的姑娘,她絕不願自己僅是站在起始點,就失去克服戰勝的勇氣。
她接下了這個工作任務,甚至比平時要付出加倍的努力。
她會一遍遍去看那些相關的視頻,采訪報道,不論在看到屏幕中的人,心頭掀起多大的波瀾,她都強迫自己不去移開眼,像是在進行一場脫敏訓練。
成效是有的,但身體卻先行和她提出了抗議。
其實也不是,應該說是巧合。
冬季,流感正當盛行。
要出發的三天前,她發起了連日不退的高燒,最終因身體原因,她缺席了這次采訪。
高燒發到三十九度,溫贏吃了退燒藥窩在床上,額角的鬢發乾了又濕。
她望著床頭的一盞小燈,呈發散狀的光,不僅包容著舊時的記憶,還有這段時間她看過的視頻照片,虛虛實實,眼前的世界變得如夢似幻。
溫贏抱著被子,閉上眼,摒棄那些幻覺的乾擾,迷迷糊糊地想,這叫什麼呢?
或許,從前的一切,本就是一種強求。
從小到大,有太多東西她都唾手可得,真正讓她去竭力爭取的,也隻有這段感情。
放在以前,她哪怕是發燒,想必都不會舍得錯失這次與他見麵的機會。
她和顧思衡也是許有一點緣分吧,但絕不算多。
就像這次生病,如若她不去努力爭取,他們連碰麵的機會都不再有可能。
突如其來的流感,讓溫贏的體重直線下降了五斤。
後來她看著采訪的成片,自我譏嘲地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不是也能算作一種血肉的割舍。
她堅定地告訴自己,最後一次,為這段感情。
也正是那一次,讓溫贏確信了他們緣分已儘。
五年來,她也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
可現在算什麼呢?
兜兜轉轉,西風落葉時節,冷雨淒淒的夜晚。
在這座他們曾相逢,戀愛過的城市,她竟又撞進了那雙曾叫她魂牽夢縈的眼中。
對視間,心房震顫,不僅為時隔五年,那些好似春風吹又生的“緣分”。
還為顧思衡那稱得上是熾烈的眼神,夜色漫漫,秋風瑟瑟,卻能灼燒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