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贏和江妤諾商量了一下,反正明天也沒什麼事,今晚既然要喝酒,索性就開一輛車回去,直接在她家住下算了。
明天再一塊來公司,還能再確認一下細節。
下到地下車庫,溫贏把鑰匙拋給了她:“我腳昨兒扭了,沒好全,為了咱倆的安全著想,你開啊。”
“行。”江妤諾先給車子解了鎖,腳步卻走向了另一方向,“阿贏,你先等我一會兒,我車停另一區了,去拿個東西。”
“OK。”
兩人在岔路口暫時分道揚鑣,溫贏快步走到車邊,直奔後座,拉開了昨夜顧思衡所坐一側的車門。
車頂的燈光不夠亮,溫贏打開了手機上的手電筒,探身尋找,車座表麵看上去乾乾淨淨的,並沒有什麼所謂的U盤。
還說什麼重要,他該不會是把東西丟彆處了吧。
溫贏歎了口氣,又彎腰下去檢查了前麵兩個座位底下的空隙。
還是沒有。
她捋了捋淩亂的發絲,指尖擠入皮質座椅與安全卡扣間狹小的縫隙間,拉扯到皮膚,微微有些刺痛。
強忍著痛意,仔細摸索,倏然,一個觸感冰涼的硬物貼上了她的指尖。
溫贏並攏食指與中指,曆經幾次嘗試,終於小心翼翼地把那個硬物給夾了出來。
指尖已經微微泛紅,躺在手心裡的一小塊金屬折射出冷冽的光線,是U盤沒錯。
她下意識鬆了口氣,得虧丟的是個U盤,要是芯片,摸不摸得到都得另說。
江妤諾還沒回來,溫贏將其緊攥在手心,換到了副駕的位置等她。
正是下班的時間點,身邊陸陸續續有車輛駛離。
車內忽明忽暗,溫贏低斂眼眸,快速下滑屏幕,預想中的消息始終不曾出現。
其實前麵結束工作後,她給媽媽發今晚不回去吃飯的消息時,就翻過一遍手機了。
微信,信息,未接來電,那串數字依舊隻是出現在她和賀嶼川的聊天框中。
從賀嶼川給她打電話到現在,少說三個小時也有了吧,也不見聯係她。
一邊說著重要,一邊又好像全然不在意。
溫贏不可自抑地追憶起從前,顧思衡也是說過很多回愛她的,說好愛好愛她,說隻愛她一個,可到頭來呢……
都是空話。
莫名其妙的,溫贏竟然對著這個並不擁有生命體係的U盤,生出一種同病相憐的同理心。
反正都是被虛言欺騙,誰又比誰高貴呢。
溫贏甚至覺得它要幸運些,至少不會像以前的她一樣,傷心難過。
不是有句話說是那麼說的嘛——恨比愛久遠。
多少愁思怨懟,因為當年的驟然分彆,被倉促地關在心底的玻璃瓶中,四處漂流,連身體的主人都覺得它好像早已經不見蹤影。
可實際上痛與淚一直存在,一直到今日,可堪類比的情形化作追憶的絲線,牽引著溫贏在心底深處挖掘到了它。
當年曾經以為永遠都無法原諒的熾烈痛楚,在時間的長河中漂流太久,打開瓶蓋,唯餘幾縷殘絲。
雖不再似“從今以後,勿複相似,相思與君絕”那般決然忿恨,卻也依舊能牽扯著心臟,泛出細密的疼痛感。
也所幸,她已然成長到能泰然處之這類情緒的年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