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退保鏢,熊宇豪像卸下了緊箍咒的孫悟空,越發肆無忌憚,挺著圓滾滾的肚子走到蘇震麵前,叉著腰宣布:“抓鬼沒意思,我們玩躲貓貓!書呆子,你今天來得最遲,剛才也沒當過鬼,這輪該你找我們!必須數滿兩百聲才能開始,少一聲都不行!”他說得理直氣壯,仿佛自己是躲貓貓遊戲的“規則製定者”。
蘇震心裡翻了個白眼:“數兩百聲?你是怕我太快找到你,沒地方躲吧?”但表麵上還是點了點頭,轉身背對著眾人,開始慢悠悠地數數:“一、二、三……”他故意放慢語速,每數一個數都停頓半秒,心裡卻在盤算:“正好趁這個時間,試試我這乾清罡氣的神識感應練得怎麼樣了,省得等會兒真要滿山跑,累得慌。”
原來這一世蘇震剛出娘胎便開始修煉道家功法,雖日子尚淺,卻比上一世更加精純,一年多前居然被他修出了神識,閉眼冥想感受時,方圓幾十米內的細微變化都能被感知。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感知範圍在不斷擴大。
身後的幾個小孩一聽,立馬像脫韁的野馬,“呼啦”一下四散奔逃,朝山間林深處跑去。蘇仕燕跑之前還不忘回頭叮囑:“小震,彆數太快啊!我們還沒藏好呢!”熊宇豪更是誇張,邊跑邊喊:“我要找個最隱蔽的地方,讓你找一天都找不到!”那肥碩的身影在林間穿梭,活像一隻笨拙的小熊,看得蘇震忍不住想笑。
蘇震站在原地,慢悠悠地數完兩百聲,伸了個懶腰,才舉步朝眾人藏匿的方向走去。早春的山野間,陽和方起,嫩綠的草芽從土裡鑽出來,不知名的小花開得星星點點,暖風輕輕拂過臉頰,帶著泥土和花草的清香,讓人心情都跟著舒暢起來。蘇震也不著急尋找,一邊走一邊欣賞風景,心裡暗暗感慨:“這地方倒比丹山的景色還雅致些,可惜前世沒機會好好看看。”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走進了眾人躲藏的範圍。正想睜開眼開始找人,突然想起自己重新修習乾清罡氣已有段時日,雖然一直卡在瓶頸突破不了,但神識感應的本事應該還在。於是他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運起內力,將意念緩緩展開,像一張無形的網,慢慢覆蓋周圍的區域。
重生後的蘇震,每天早上都會偷偷在房間裡練吐納、運真氣,可每次練到關鍵處,心裡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世的恩怨——王國鋼的獰笑、羅浩的背叛、李師叔的慘死,這些畫麵像心魔一樣揮之不去,讓他無法做到“太上忘情”,真氣也總是在丹田處打轉,突破不了更高境界。他一直以為是自己年齡太小,臟腑經絡沒發育完全,直到後來重讀《道德經》,才明白是自己心事太重,仇恨填膺,無法超然物外,所以進展緩慢。
不過,用神識尋人倒不用太高深的境界。隨著意念展開,蘇震很快就感受到前方三米外的山石背後有異常——一股微弱的氣息在那裡波動,像是有人在刻意屏住呼吸。他再走近幾步,腦海中竟清晰地浮現出一個蜷縮在石頭背後的身影,連對方緊張得攥緊衣角的小動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簡直像紅外熱成像儀一樣精準。
“嘿,還真管用!”蘇震一陣欣喜,快步上前,伸手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領,笑著說:“小明,彆躲了,我找到你了!”石頭背後的小男孩嚇得“哇”一聲,抬頭見是蘇震,一臉懵逼地瞪著他:“你……你怎麼知道我躲在這裡?我明明藏得這麼好!”蘇震故意神秘地笑了笑:“我有千裡眼,不管你躲在哪,我都能找到。”說著,又開始尋找下一個目標。
有了神識感應的“外掛”,找起人來簡直事半功倍。不到十分鐘,除了熊宇豪,其他小夥伴就全被蘇震揪了出來。可任憑蘇震怎麼擴大神識範圍,方圓五十米內,愣是沒有熊宇豪的蹤跡。這下輪到小夥伴們慌了:“豪哥不會出事了吧?這山上會不會有野獸啊?”蘇震也不敢再裝了,趕緊睜開眼睛,和大家一起分散開來,仔細搜尋熊宇豪的下落。
“在這裡!熊哥在這裡!”就在眾人焦急萬分的時候,蘇仕燕突然指著前方不遠處的空地喊道。大家循聲望去,果然看見熊宇豪坐在地上,左側褲腿挽到膝蓋,臉上滿是焦急,見眾人來了,也不說話,隻是一個勁兒地招手。
小夥伴們一窩蜂地圍上去,蘇震走近一看,隻見熊宇豪挽起褲腿的小腿上,赫然有兩排細密的牙印,傷口處還滲出少許鮮血,顯然是被蛇咬了。蘇震心裡一緊,隨即又鬆了口氣——他前世在青城時,跟著采藥的師兄認識不少蛇類,這牙印細密均勻,沒有深大的毒牙痕跡,顯然是無毒蛇咬的,頂多疼一會兒,沒什麼大礙。
可旁邊的小夥伴們卻炸開了鍋,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越說越離譜。
“這牙印一看就是五步蛇的!我在百科上見過,跟這個一模一樣!還好熊哥聰明,沒隨便走動,不然走上五步,肯定就沒命了!”一個戴眼鏡的小男孩推了推眼鏡,說得有模有樣。
“對對對!我媽說過,毒蛇出沒的地方,七步之內必有解藥!我們快幫熊哥找找,說不定能找到解毒的草藥!”另一個小男孩說完,就蹲在地上,開始拔身邊的野草,不管認識不認識,都往手裡塞。
“你那是瞎扯!”蘇仕燕皺著眉反駁,“七步之內有解藥,那是找到解藥的人說的,沒找到的都已經被毒死了,哪還有機會說話?”說完,她又轉向熊宇豪,語氣帶著擔憂:“豪哥,你被咬傷後,走了幾步啊?要是沒超過五步,應該就沒事。”
熊宇豪疼得齜牙咧嘴,卻還不忘逞強,一臉自豪地說:“我剛走了一步,就覺得腿一麻,低頭一看是蛇,就知道肯定是五步蛇!我趕緊跳著躲到這裡,怕走動會讓毒液擴散,也不敢大聲呼救,現在除了傷口有點疼,其他一點事都沒有!怎麼樣,我聰明吧?”
“那現在怎麼辦啊?”一個小女孩怯生生地問,“我們都沒力氣抬你,隻能扶著你慢慢跳回去,可離老宅還有好遠呢……”
熊宇豪一聽,又開始不耐煩,轉頭朝剛才拔草的小男孩吼道:“你不是說七步之內有解藥嗎?找了半天,找到沒有啊?”
那小男孩拿著一把亂七八糟的野草,一臉歉然地說:“這裡草太多了,我也不認識哪個是解藥……我找了幾把長得比較像的,要不熊哥你都嘗嘗?說不定其中一把就是解藥呢!”
“嘗你個大頭鬼!”熊宇豪氣得差點跳起來,“萬一是毒草,我豈不是死得更快?”他皺著眉想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拍著大腿說:“我有個好辦法!你們快去抓住剛才咬我的那條五步蛇,我每走四步,就讓它再咬一口!這樣就可以再走五步,我步子邁大一點,熬著翻過這個坡,就能叫那幾個死人保鏢背我回去了!”
小夥伴們聽得麵麵相覷,隨即紛紛點頭:“對啊!這個辦法好!我們怎麼沒想到!”說著,就開始在周圍的草叢裡翻找起來,嚇得幾隻螞蚱四處亂蹦。
蘇震看著這場鬨劇,實在忍不下去了,連忙出聲製止:“彆找了!這蛇沒毒,不用這麼麻煩!我來背表哥回去!”說著,他走到熊宇豪麵前,彎腰伸手,輕輕一提——彆看熊宇豪比蘇震大兩歲,還長得肥嘟嘟的,可在蘇震眼裡,跟拎個小書包沒什麼區彆。他輕鬆地把熊宇豪扛到到肩上,邁開步子就往老宅方向走,動作穩健得像個成年人背小孩,看得旁邊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
熊宇豪趴在蘇震背上,起初還覺得有點不自在,可見蘇震走得又快又穩,一點不費勁,心裡不禁暗暗佩服。走了一會兒,兩人已經和其他小夥伴拉開了一段距離,熊宇豪突然湊到蘇震耳邊,神秘兮兮地說:“表弟,還是你最靠得住!跟你說個事,我剛才被蛇咬之前,在前麵的山洞裡發現了一處不得了的地方,好像有發光的東西,剛想進去看,就被蛇咬了。我沒告訴他們,就是打算晚上自己來探險。待會兒等我傷勢好轉,我帶你一起去,夠意思吧?”
蘇震心裡一動——發光的東西?難道和穿越有關?可轉念一想,這山裡能有什麼稀奇東西,多半是熊宇豪看錯了,或者是某種反光的石頭。唉,我想報仇想得都快魔怔了。他正想開口婉拒,就看見遠處的保鏢們正快步趕來,於是趕緊停下腳步,把熊宇豪交給他們,叮囑道:“快把他送回老宅,用清水衝洗一下傷口,再塗點消炎藥就應該沒事了。”
回到老宅,雖然熊宇豪隻是被無毒蛇咬了一下,沒什麼大礙,但小夥伴們還是被家裡的長輩們一通責罵,連遠遠跟著的保鏢們也沒能幸免,被蘇文娟的丈夫熊建軍訓得頭都不敢抬。蘇文娟更是圍著熊宇豪團團轉,一邊給他塗藥膏,一邊指桑罵槐:“叫你彆跟那些野孩子一起瘋跑,你就是不聽!還好隻是條沒毒的蛇,要是真被五步蛇咬了,看你怎麼辦!”
蘇震聽著這話,心裡一陣厭惡——什麼叫“野孩子”?不過是嫌自己家和蘇仕燕家沒權沒勢罷了。他轉身就想離開,卻聽見熊宇豪突然朝蘇文娟怒吼:“你亂嚷嚷什麼!不關表姐和表弟的事,是我自己要帶他們去玩的!要罵就罵我,彆連累彆人!”
蘇文娟被兒子這麼一吼,頓時沒了脾氣,連忙陪著笑臉說:“好好好,媽媽錯了,小祖宗,你彆生氣,傷口該疼了。”蘇震聽到這話,心裡不由得一暖——這熊表哥雖然平時跋扈又任性,對自己和蘇仕燕倒是挺護著的,也不算無可救藥。
下午的祭祀儀式順順利利地結束了,眾人收拾好東西,正準備各自回家,熊宇豪卻突然鬨騰起來,非要在老宅住一晚,還拉著蘇震的手,死纏爛打地讓他留下作陪。蘇文娟拗不過兒子,隻好同意,又吩咐了十幾個保鏢和傭人留在老宅,好好照顧兩個孩子,自己則和熊建軍先回城裡了。
蘇震也跟父母通了電話,說想在老宅多待一天,明天中午就回去。蘇文睿夫妻見兒子平時總悶在書房,難得有機會出來散心,還能和親戚家的孩子搞好關係,自然滿口應允,還叮囑他“注意安全,彆亂跑”。掛了電話,蘇震看著身邊興奮得蹦蹦跳跳的熊宇豪,心裡不禁有些無奈:“看來今晚這‘探險’,是躲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