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藍這次跟阿蠻待了一整天,感受跟以往完全不同,以前阿蠻還要做不少具體事務,現在基本不做任何事情,就是坐在辦公室喝茶。偶爾有管理層來找,也隻是要他拿主意或者做決定。往往是簡單陳述事實,然後阿蠻答複行或者不行,這樣或者那樣。
品先的員工習慣成為自然,就連老板袁品也是這種態度。
這讓藍藍覺得很不可思議。
藍藍回咖啡店幫了一陣忙才回家,進屋就看到阿蠻穿著大褲衩,在沙發上躺著。
阿成沒回家,李風鈴在樓上練口語,紅杏把紅紅和糖糖領進樓下主臥,棉花也到樓上主臥洗漱去了。
藍藍在小沙發上坐下,目光落在茶幾上的車鑰匙和銀行卡上。
阿蠻沒有睡,隻是躺著發呆,藍藍在身邊坐了好久,他也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藍藍忍不住問道:“你怎麼會跑到佛城找工作?一年多了,我們怎麼都想不通。”
阿蠻雙眼睜開兩條縫,輕笑道:“這是個好行業,發展飛快,正是最掙錢的時候。”
理由很好,但卻不是答案。鬼使神差的,藍藍忽然問道:“是因為袁總就是那個好心租借工棚的老板?”
阿蠻白天講了一個故事,說有個年輕人創業打拚,花八百塊錢租到一個破舊的小工棚。開始以為是好運,後來想想可能是出租的老板好心。如果故事是真的,那也是多年以後的事情,因為現在工棚還是嶄新的。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問完話,藍藍也自覺荒謬。
阿蠻翻了個身,伸手敲著茶幾說:“咯,車鑰匙和錢,密碼是六個六。行駛證在擋光板後麵,出門彆忘記帶駕照,鵬城挺亂的,偏僻的地方少去。”
藍藍拿過東西,摩挲著還很新的鑰匙,默然片刻,才問道:“橙子開店時很缺錢,你怎麼不借給他?”
“誰說我不借,”阿蠻懶懶地說,“他都沒開口。”
“為什麼?”藍藍不解地問。
阿蠻輕歎說道:“他有他的堅持。”
藍藍不明白地問道:“你們兩個沒什麼事吧?”
阿蠻笑了笑說:“我們能有什麼事?”說完坐了起來,打起精神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去鵬城,還有沒有什麼問題要問的?”
藍藍說:“沒有了,後麵有問題我隨時給你打電話。”
“對了,”忽然想起,阿蠻說道,“回鎮上時,去找一下我說過的那個房東大姐,早先我建議過她在鎮上開店賣手機和小靈通。如果她聽進去開店了,你看能不能跟她一起合作。如果她還沒開店,你可以拉她入夥。”
藍藍記下了。阿蠻又說:“最好每家店都找一個合夥人,他負責店鋪的銷售管理,你負責貨源與營銷。一個人做不成大事,更不能開個店就把自己綁在店裡······”
看著蠻子細致地一句句囑咐,藍藍有點兒出神,忽地感歎道:“這麼不放心我啊?看看你這樣子,好像一個還陽回來的鬼,想安排好身邊每一個人。”
阿蠻怔立當場,緩了緩才揮手道:“你這是誇我還是咒我,行啦不說啦,快去洗澡吧。都臭了。”
孟桐韻的小夢境裡,危崖邊,阿蠻與孟桐韻並排而坐,沐浴在落日餘暉裡。
“我最近老是想起棉花說的那句話,”這麼靜謐的環境,阿蠻聲音格外的輕,“不要安排彆人的人生。”
“這麼說起來,我的人生是不是你安排的?”孟桐韻問。
阿蠻說:“怎麼可能,我想賺錢,除了找你討點本錢,除了叫你幫我看著,沒彆人了。”
孟桐韻輕聲說:“你要願意安排,我也沒有意見。”
“這話聽著,可不像個霸道女總裁啊。”阿蠻調侃道。
“我算什麼總裁,我也不霸道。”
孟桐韻有自我分辯的意思,然而阿蠻是故意調侃,嘿嘿笑道:“不是總裁怎麼上新聞了,從新聞裡看,可不就格外的遙不可及,格外的霸氣側漏?”
孟桐韻不和阿蠻爭,說道:“那就沒辦法了,總有些場麵是推不掉的。”
阿蠻笑了笑,又很隨意地問道:“聽說股東們對厚信的成績不是很滿意?”
“小怪物說的?”想想肯定是了,孟桐韻說:“不理他們,真要成績不好,就不會是聽小怪物說了。是成績太好了,他們覺得公司手裡還握著大筆現金,又不肯加大杠杆,覺得明明可以賺七八倍,隻賺了三四倍,不樂意了。”
“他們投了大錢,當然期望超額回報,也正常。”阿蠻說,“隻要不虧錢,他們不至於找你麻煩。”
孟桐韻不以為意,隨意說道:“也是聽你的,市場再大,也是有限的,一家吃得太多,其它家就吃的少。咱們投資風險這麼低,彆家風險就高,長久下去,對整個行業傷害不小。”
聊天很隨性,說著說著又沉默了,好像享受落日餘暉比之這些閒聊更有吸引力。
“你是不知道,現在隻要厚信過問的創業公司,立馬會得到過度關注,融資更容易,溢價更高。這種風氣下,很多創業者拚了命想把投資方案送到我麵前,不管怎麼躲,每個月都能收到三四十個項目。”孟桐韻自嘲地笑了笑,又說:“我還得想辦法嚴格保密,稍微透出點負麵消息,就可能會害得人家融資失敗。”
這確實很麻煩,都守規矩也就罷了,但凡有一兩個不守規矩的,對這種情況稍加利用,就能從厚信身上蹭到好處。反之,誰若是假借厚信的名義給某個初創企業一個差評,就可能把人家活活坑死。
“發個通告,說明厚信絕對不會透露任何業務信息,外麵傳播的信息都是謠傳。”阿蠻提醒道。
孟桐韻說:“早發過了。反複強調了。”
聽這語氣,像是已經發生過什麼了。做這一行,做到這個程度,不發生點什麼,才是不正常的吧。想到這裡,阿蠻安撫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孟桐韻很享受這種安靜,兩個人又沉默許久,孟桐韻歎了口氣,問道:“厚信要賺這麼多錢做什麼?”
阿蠻想了想,說道:“你這心態,像是在搭積木,看著它越搭越高,害怕了?”
孟桐韻輕聲說:“是有點,我不需要這麼多錢,就怕辜負你們的期望。”
阿蠻笑了,說:“我也不需要,所以你不用有壓力,就當自己是個手藝人,試試看到底能把這堆積木搭多高。”
“你可以追求極致,卻不必恐慌結果,放心去做就好。”這一句,阿蠻說得格外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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