嫪毐若在,太後會維護他,手下的死士會遵從他,若是他突然死了,一個死掉的嫪毐,還值不值得太後得罪相爺,還能不能令死士們赴死?
阿蠻的意思是不可能,這是基於他的經曆見識,對權力和人性的粗淺判斷。
明家的人跟嫪毐一樣,活著有用,自然有人願意保,若是死了,那便死了。何況明家尚在,不過是死了一個成員。
趙老頭認可阿蠻的判斷,卻對權力進行了更深入的闡述。
“權力來源於權威,樹立權威有兩個途徑,一是源於製度,再是源於自身。源於製度的權力簡單直接,呂不韋是相爺,這部分權力是製度給予的,他當一天宰相就有一天權力。源於自身的權力要靠自己培植,呂不韋不當相爺,也會有很多人願意為他效死,這部分權力就是他個人的。”趙老語氣平淡,仿佛閒談,看著阿蠻的目光卻頗有教導的意味,“這兩種權力相輔相成,沒有製度權力,樹立個人權威事倍功半,沒有能力樹立個人權威,製度給予的權力也發揮不出來。嫪毐兩種權力都沒有,與呂不韋相比,他算什麼東西?”
樓台上一眾人多是少年心性,個個聽得一頭霧水,就連孟桐韻都似懂非懂,隻有童掌櫃和阿蠻有心領神會之色。
阿蠻收拾心情,問出所有人都關心的一個問題:“喬正是什麼人?殺伐決斷,他是怎麼判定界線的?”
豹仔驚歎於喬正的酷,喬正確實很酷,但若是沒有授權,他怎敢這樣酷?
可是領導不在現場,怎麼可能精準掌控授權的分寸,喬正又如何把握行事的尺度?阿蠻的問題引人深思,意味深遠不輸於對權力來源的探討。
童掌櫃聽了阿蠻的話,目露讚許之色,又望向老趙。
趙老頭輕笑說道:“喬正是我的一隻手,隻要以我的立場為立場,以我的意誌為意誌,那麼,不論麵對任何情況,他都能很快做出正確的判斷。這一點,站在他對麵的軍官就不可能做到。”
趙老頭語氣平淡,阿蠻仍是聽出裡麵的傲然意味。這一句話,展示的是對權力與人才任用的巔峰技藝。
豹仔和小怪物等人對這方麵感受不深,也沒多話,明秋禾感謝道:“勞煩趙老費心了。不知道我哥哥現在怎麼樣了?”
後麵這句問的是豹仔。
豹仔說:“陰家在江城待不住了,明先生認為他們會隨那些人去京城,他抓了馮治北上了,要我轉達他的謝意,還叮囑明老師早去夢裡見他。”
小怪物嘴快,問道:“那個叛徒還沒死啊?”
葉孤城冷冷說道:“是沒死,落在明大哥手上,以後想死怕是不容易。”
隻這麼一句,說得所有人心頭發寒。
陰家北遷,再想將他連根拔起就難了,對於織夢人而言,江城的事情,至此暫時告以段落。
對陳三的任用,阿蠻自認魄力不輸趙老頭,成效很快在品先的訂單量上得以體現。
開春之後,品先的所有車間很快處於滿產狀態,袁品跟阿蠻商量過幾次擴產,阿蠻卻隻同意多招人工。
陳三也招了幾個手下,卻很快暴露了她的短板,她雖然業務能力強悍,領導才能卻一般。手底下招的人綁在一起,乾了三四個月,業務量還沒她一半多。這樣子自然留不住人,陳三沒得法,硬著頭皮找阿蠻想辦法。
阿蠻建議她,要麼自己摸索,要麼把袁總拉回去繼續領導業務部。
陳三當然不肯再把老板拉回自己部門當領導,隻好硬著頭皮強撐。
阿蠻以為過不了多久,必定能看陳三笑話,意外的是又兩個月過去,陳三竟然沒找他。直到阿蠻在辦公樓前遇到黃誠,才明白怎麼回事。
陳三招聘來黃誠,發覺這小夥子辦事牢靠,便學阿蠻的樣子,把事務性的工作一股腦兒都拋給了他。黃誠一個剛步入社會的愣頭青,得到領導重用,自然分外賣力。這樣一來,部門管理交給黃誠,陳三專注於業務為下屬樹立了榜樣,加之公司的業務製度很完善,業務部機緣巧合地竟然形成了良性的管理體係。
看到黃誠,阿蠻才記起他本就是程敏的同學,臨近畢業,這應該是他的第一份工作。
阿蠻雖然年輕,但到羊城幾年,已經成熟很多,很有領導氣場。黃誠突然被領導叫住喝茶,不免有些緊張。阿蠻隻當他是故人,心裡歡喜,說話也沒見外。
“按理說你們應該盯緊校招,你怎麼跑工業區來找工作了?”
黃誠答道:“校招也有看,我們學的是企業管理,哪有公司會招畢業生做管理的,都是招過去做業務。跑到學校招業務員的公司,多數都不太正經,所以我就想著,自己出來找找看。”
竟然是這個原因,阿蠻不禁感覺搞笑,又想到自己是市場營銷專業,說起來比企業管理更加不靠譜,不禁又自嘲一笑。得虧不用找工作了,不然現在肯定也發愁。
黃誠臉上還有稚氣未脫,被領導的領導召見,很有些坐立難安,阿蠻越看越是忍不住想笑。這般情態落在黃誠眼裡,便感覺這個領導有些奇怪,就更加坐立難安起來。
阿蠻不知黃誠心態,問道:“你們這個時候應該都在忙論文吧,找到工作也不急,拿到畢業證再入職也是可以的。”
黃誠說:“我的論文快完成了,在學校也是閒著,早點熟悉情況也好。”萬一公司不靠譜,趕緊換也來得及。這句話當然不能說出口。
阿蠻給黃誠倒茶,隨口問:“那你們班同學都找到工作了嗎?程敏工作應該定下來了吧?”
“啊?”黃誠不理解地看向阿蠻,不明白他為什麼會認識程敏。
這事兒遲早瞞不住,阿蠻索性說道:“這個事你得給我保密,我也是羊城大學的,咱們是同屆同學,我市場營銷專業的。”
“啊?”黃誠不敢相信地看著阿蠻。
“騙你乾嘛?所以我認識程敏啊,隻是好奇怪,大學四年我都沒在學校遇到你?”枉顧自己幾乎不去學校的事實,阿蠻很不要臉地感慨。
黃誠腦殼一片空白,端起茶喝了一口,被燙得連聲怪叫。
“跟你打聽程敏,你激動個啥。”阿蠻不滿道,“程敏怎麼樣,工作定下來了沒?”
黃誠打量阿蠻半天,終於確認唐總應該不是開玩笑,才答道:“程敏從上學期開始就少在學校了,她一直有兼職,沒聽說她定下哪家單位。倒是聽說······她最近好像有些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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