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歡聚,氣氛自然熱烈,幾杯酒下肚,各人更是放任起來,雖然談論的多是並不順心的職業生涯,卻不見誰有消沉之態,每個人都堅信眼下不過是人生的低穀期,必定是短暫的。
年輕就是這麼好,不必想太多,有朋友有酒,就能快意江湖。
單論年紀,阿蠻最年輕,隻是他沉穩內斂,除了喝酒乾脆,其它時候話不多,安靜地聽同學們講故事,隻偶爾發問。有這樣難能可貴的好聽眾,就連三位女生都不自覺地談興甚濃。
相互灌酒的間隙,他們笑談工作上遇到的各種奇葩事,阿蠻則細問他們當下的薪資待遇,年輕人沒太多避忌,也不隱瞞遮掩,基本都在兩三千之間。
關於這一點,大家都是罵罵咧咧,仿佛這是對他們的羞辱。
阿蠻卻安慰道:“彆看不起兩三千的底薪,這個數不少了,尋常應屆生哪能拿到這個數?”
阿蠻這麼一說,大家夥立馬不樂意了,卻不等他們爭辯,阿蠻又說:“嶺南大學的金字招牌在這擺著,再差也差不到哪裡去的,隻要沉住氣靜下心,相信現在就是咱們的下限,很快就會否極泰來,將來隻會步步高升。來,喝酒!”
陸向前哈哈笑道:“是不是下限也難說得很,人摔起跤來,能跌多狠誰知道呢?工商管理專業有個叫程敏的大美女,老幺你知道嗎?跟我們一個係的,大我們一屆,以前經常能在學校遇到,很打眼的。”
突然聽到程敏的名字,阿蠻愣了一瞬,大著舌頭問:“怎麼說?”
陸向前卻是賣了個關子,玩味地望向另外一名男生。
那男生順勢接過話頭,笑道:“我也是聽人說的,據說校招的好工作不願意去,炒股虧了錢,下海了。嗯,說是欠了幾十萬,被逼得沒辦法,去夜場上班了。”
這事阿蠻知道,正想說誰沒有一時為難,熬過去便好了。
卻聽那男生感歎道:“進夜場也不是馬上就能掙到錢的,錢有那麼好掙?哪有好人進到那種場所不被人吃乾抹淨的?沒幾天,班就不上了,窩在小屋裡也不肯見人。住得近的同學去看她,哭得那叫一個慘······”
話沒說全,暗示卻非常明顯。
這聽上去不像程敏的風格,但阿蠻知道她確實陷入過負債困境,隻是不論哪一世,程敏不願說,阿蠻也不好探究。
沒料到突然在聽到些細枝末節,阿蠻忍不住問:“發生什麼了?”
“誰知道呢?”那人又說,“在那種地方上班,能發生什麼好事?”
阿蠻皺了皺眉,問:“後來呢?”
陸向前正給大家倒酒,插話說:“這些事很多同學都聽說過,我也知道啊,後來沒多久這個學姐就消失了。淪落至此,名牌大學的金字招牌能有多大用?賣身的時候報個好價錢?”
這類憤世嫉俗的閒話,並沒有針對個人的惡意,隻是阿蠻聽來卻有些刺耳。
陸向錢卻是哈哈一笑,說道:“賣身如果價錢好,誰還辛苦去賣藝啊?是不是?”
幾個男生大笑,齊聲應是,說著一同舉杯。
阿蠻心裡還在揣測,程敏在阿成的ktv裡發生了什麼,卻聽身邊的女同學細聲說道:“這學姐沒消失太久,人家也有上網,大把打聽她消息的同學。前不久校園貼吧有人發貼,說起過她,說是在一家大公司上班,還外派出國了。債應該還清了,上班的公司很牛,據說是羊城最難進的企業,做金融投資還是乾啥的?”
說著話,這女生把目光望向另外一個女生,那女生剛放下酒杯,接過話頭說:“公司名我也記不清了,隻記得那老板很有名,年初那個槍擊案,光天化日電視直播中被槍擊的那個女企業家,就是他們老板。還有個更勁爆的消息,你肯定沒聽說過!”
女生目光盯著阿蠻,阿蠻才發現,所有人似乎都想到了同一件事,目光都落在自己臉上,幾個男生都是一副就快憋不住了的興奮表情······
顯然他們都知道這個消息有多勁爆,都很期待阿蠻被爆料後的驚訝表情。
阿蠻興致不高,卻還是很配合地,傻愣愣地問:“什麼消息?”
這表情恰到好處。
陸向前搶先答道:“這女老板跟我們輔導員朱老師是大學同學,同班同學啊,你敢信?嚴格說起來,她也是我們的前輩學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