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預報的台風改道,早晨的陽光格外明媚。
李風鈴去上班,順道送糖糖和紅紅上學,藍藍去莞城看廠房,就連不必上早班的阿成都早早的出門去了。
後院很安靜,阿蠻癱在長椅上,懶懶地把手伸出涼亭,指尖接住陽光,輕輕拈摩,仿佛感受它的細膩。耳中聽到紅杏在屋裡哼唱童謠,目光卻落在院牆下正侍弄花草的棉花身上。
昨夜思慮太多,今兒格外困倦,昏昏然,想起股市就要開盤,又覺得漲跌盈虧並不緊要,完全沒有盯著的必要。
怎麼會沒必要呢?錢什麼時候變得不重要了?
恍惚間,想起很多年前買下第一台二手機床的事,剛開始的那一年,錢多難掙······
那是哪一年來著?
忽然覺得好遙遠,費了點勁,才想起那是另外一段人生。
“昨晚偷牛去了,大清早就這樣癱著?”
棉花嫌棄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阿蠻才驚覺她不知何時已經來到涼亭前。
沒等阿蠻回應,棉花緩和了語氣,問道:“前兩天不是還在謀劃大事?人來人往的,怎麼你今天就又鹹得像條魚乾?”
阿蠻睜開眼縫去瞧棉花,棉花背著光,隻能看到一個輪廓,正居高臨下俯視。
“費勁,累哦,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就癱著,當條鹹魚。”
阿蠻說著,懶懶地笑了笑。
“怎麼就累了?”棉花問。
阿蠻閉上眼,歎了口氣,才漫不經心地說:“也沒啥,就是想起剛開廠的那年,有個客戶給個單,價格不好,還要壓款。本來這種單是不能接的,後麵多半要出亂子。隻是那時候太需要訂單,不自覺地就自欺起來,認為壞事未必會發生。”
棉花也不清楚阿蠻具體在說啥,隻說道:“你也不傻,早有擔心,總不可能沒防備吧?”
“防備了啊。”阿蠻沒睜眼,隻自嘲地笑了笑,才說:“我心想壓著他最後一批產品不交付,他總不好賴我賬吧。隻沒料到,人家就沒想過要提最後一批貨。”
棉花不知怎麼接話,盯著阿蠻,見他臉上苦笑,卻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隻好義憤地罵道:“這喪良心的,缺了大德了。”
阿蠻樂了,睜開眼看棉花,嗬嗬地笑起來。
棉花被兒子感染,也跟著笑起來,卻忽然意識到不對,驚問道:“你什麼時候開廠了?”
阿蠻聽了,卻更樂了,說:“真開廠了,就在老袁的工廠旁邊,就一台老機,請不起人,什麼都是自己乾,沒日沒夜的隻想多掙些錢。”
“呸,儘胡說八道。”
棉花嘴裡罵著,卻不由得信了幾分,目光盯著阿蠻,試圖從他的表象之下發掘出真相來。
阿蠻已經坐起,棉花還什麼都沒發掘出來,不禁問道:“真沒事?”
“我沒事,他們都忙,就我一個閒人。”阿蠻搓了搓臉,問,“午飯吃什麼?”
棉花又要罵人,一個熟悉的爽朗聲音在後麵附和問道:“是咯,午飯吃什麼?”
回頭看去,是消失了好些天的豹仔。
阿蠻看他眉花眼笑,完全沒有高手的沉穩氣度,不禁又想起葉孤城的話。不用想也知道這些天他都跟誰一起,至於他跟江敏敏在一起都乾了什麼,用屁股也能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