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賜,出大事了!你快來醫院一趟!”
也就是鴻叔那個電話之後,夏恩賜的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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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盛夏,臨市。
陽光穿過稀薄雲層,烈日灼烤大地,空氣中冒著燥熱的氣息,夏蟬在青蔥綠樹上不厭其煩地叫著。
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
夏恩賜拖著沉重的行李箱上了公交車,這是她十七年來第一次坐公交。
她穿過人群找了個角落站著,周圍的人壓得她喘不過氣,夏恩賜這會兒心裡堵得慌,隨時想哭。
車子啟動,她握緊扶手,窗外的風景都未曾謀麵。
明明昨天一切都還好好的,可誰能想到一夜之間爸爸媽媽都車禍離世,家族產業跌入穀底,這簡直像是上天開的玩笑。
她其實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卻又不能多想。
“小妹妹你往邊上靠一靠啊!”
邊上滿是胡渣的大叔嘴裡噴著唾沫,粗劣對著她吼:“一個人占這麼大位置?你當公交車是你家的啊!”
口水有幾滴黏糊糊地灑在她臉上,夏恩賜抬手擋了下,往後小退半步,胃裡泛起一陣惡心。
這大哥估計是灑水車轉世,口水差點沒把她淹死。
要是以前她爸媽還在,她準能回他一句“你誰呀,如果我想要我能買下全市的公交車。”
但是現在沒那底氣了。
她垂下眼沒說話,握著扶手靜靜地往角落移,握到指尖都泛白,這輛車上的一切都讓她反感。
周圍人熙熙攘攘。
剛移開沒半步她就被推到一個老男人身上,那個老男人用野豬來形容再合適不過,緊緊貼著她的身體,混著酸臭的汗味。
她移開一寸他貼一寸。
最後她實在是忍不住開口,看向他,語氣帶了點不耐煩:“麻煩彆貼我這麼近。”
野豬聽到她這話笑出一嘴黃牙,摸了摸下巴的胡渣:“聲音真好聽,公交車這麼擠我也沒辦法呀妹妹。”
“…”夏恩賜特無語地看著窗外,馬上就可以下車了,再忍忍。
她餘光瞟了一眼野豬,無奈歎氣。
人生怎麼可以跌宕起伏成這樣,她再也不是寵愛集於一身的大小姐了,以後可能隨時都會遇到這樣的野人,光是想想就太糟糕了。
“叮,閔野區到站。”
車門一開,熱風散去。
她急忙使了全身的勁一下子把行李拎起來,跟逃亡似地跑下公交車,大口吸著清新的空氣。
但是,剛吸一口就覺得不對勁,一股酸臭刺鼻的味道鑽入口鼻。
她緩緩地往邊上瞄了眼,臭野豬竟然跟她下了車,這會兒在邊上一臉猥瑣盯著她看。
不看還好,一看雞皮疙瘩掉一地,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就讓她覺得不對勁。
這野豬——是想拱白菜了。
周圍環境過於陌生,隻有零零星星幾個人,夏恩賜立馬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給鴻叔。
她舉著手機快步往前走。
行李箱滾輪的速度越來越快,腳步也越邁越大,但她這會兒也不知道該往哪兒走,隻想快點甩掉臭野豬。
“噔噔噔…”
行李箱的滾輪和男人的腳步聲混雜在一起。
鴻叔還沒有接電話,男人的腳步卻愈加急促。
夏恩賜往周圍瞧了眼,這條街莫名空蕩蕩的,讓人心慌,真是糟糕透了。
經過了一個胡同口。
她聽見裡麵有人說話的聲音,原先匆忙的腳步頓了下,抬眼往胡同裡看去。
臭野豬依舊不依不饒跟在她身後,柱子粗的腿抖著,笑眯眯地念叨:“妹妹你彆跑呀。”
夏恩賜打了個寒顫,男女力量懸殊,她一個人鬥不過野豬。
她權衡了一會兒,賭胡同裡麵的人能救她,隻要有人就好。
她咬著牙把行李箱一轉,抬腳就往胡同走去。
隻是剛到胡同口。
裡麵忽然傳來少年的悶哼一聲。
緊接著又有個人開口:“嘖你這人也真是,好好的虐什麼狗啊,這不欠揍嘛。”
“我們聿哥喂的狗你也敢下藥啊?”
夏恩賜剛走進去就開始後悔了,估計裡麵也不是什麼好地方。
可是現在進退兩難,往後一步就是臭野豬。
往前不知道是救贖還是另一個深淵。
夏恩賜深吸了一口氣,這個陌生的城市,開局就給她地獄難度。
野豬依舊緊跟其後,無路可退。
她顧不上那麼多,繼續往胡同裡走。
盛夏炎熱,發絲都黏在皮膚上,難免心生躁意。
眼前的景象逐漸清晰。
夏恩賜看見胡同儘頭有一群少年,周圍站著兩三個,都漫不經心地倚在磚牆上,地上還躺著一個,看起來很慘。
臉上還帶著鮮豔的血。
她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