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宇出聲打破僵局:“你們好啊。”
說完便有個小女孩慢吞吞地站出來打招呼,聲音很小:“哥哥好。”
“姐姐好。”
班上的人這會兒也顯得很老實,兩個方位都尷尬:“你們好。”
“好了好了,搞得跟個什麼儀式一樣,彆的班都已經走了。”李老頭被這畫麵笑到,他揮了揮手,“咱班就分幾個小組,想去哪自己去,五點到這集合吃飯。”
夏恩賜和許敏妍挽著手一起走,阮舒靜悄悄跑去找池遠了。
村子邊上有座廟,廟修得比屋子更精致,夏恩賜走進去。
裡麵衣衫襤褸的婦女們虔誠地跪拜著,嘴裡還在不停念叨著什麼。
有人在求家裡病倒在床的丈夫能好起來;有人求近日彆再下雨,家裡的屋頂承受不住了;有人求孩子能吃飽飯。
夏恩賜愣神了,這些願望竟然想靠向神明許願來實現,原來人在真正的苦難麵前,許的願從來都不是心想事成,發大財,而且切切實實的難事。
她沒覺得這些人欲望有多大,此刻隻覺得可悲。
許敏妍在邊上看得說不出話,喉嚨乾澀至極。
緩了很久許敏妍才開口:“李老頭還讓我們寫發展方向…這裡主要是得脫貧吧。”
“原來你說的無能為力是這種感覺。”夏恩賜輕聲說。
她抬起頭,去尋神佛的麵容。
菩薩低眉笑麵顏,可憐人間百難生。
夏恩賜曾經在《大象新聞》中看到過那樣一句話——廟裡滿殿鎏金神佛,世上災難未曾減少一分。
風中彼此相愛,雨裡互相撐傘的,是人間無數濁骨凡胎。
這種時候去拜神佛顯得有些愚蠢又無能為力。
夏恩賜感覺到被人扯了扯,低頭看,她衣角被一隻手抓住,女孩仰頭看著她:“姐姐,老師在外麵找你們。”
“哦,好的。”夏恩賜應。
李老頭站在鐵架子邊上,朝學生招手:“有要捐贈的物品放去審核了。”
夏恩賜跑回去拿箱子,她帶了特彆多衣服,有大人的尺寸也有小孩的尺寸,昨晚許敏妍就交代過她要多帶點。
有很多衣服是她臨時新買的,這兒的人長得都不高,骨架瘦小,夏恩賜的尺碼不合適。
她還挑了一些內衣,這個年紀的小女孩是愛美的,可有些女孩發育了也沒人管。
不一會兒,方才那個小女孩已經換上了新衣服跑出來,站在她麵前,夏恩賜彎腰摸了摸她肩膀,笑著說:“你很漂亮。”
小女孩捂著臉害羞:“謝謝姐姐。”
許敏妍蹲下揉了下她腦袋:“真的很漂亮哦,姐姐給你拍張照。”
小女孩答應了,但是一直找不到滿意的poss,最後對著鏡頭比了耶,三個人拍了張合照。
女孩拍完往後退幾步,開心地張開五指,說:“這個給你們吃,糖。”
兩個人一人拿了一顆:“謝謝。”
女孩連忙擺手:“不客氣!我去找朋友們玩了。”
許敏妍看著她跑開的小背影,抱著夏恩賜胳膊:“啊啊啊我不行了,每回來這種地方都想哭。”
“我這下也有點想哭了。”夏恩賜撇嘴。
祁聿走過來,有點好笑:“你們兩個在這演什麼苦情戲?”
許敏妍瞪她:“什麼啊,我們就是比較感性而已,哪像你這麼冷漠。”
夏恩賜連聲附和:“就是就是,你這個冷漠無情的男人。”
祁聿揚了下眉梢,他身後有個小男孩跑出來,他撈著人肩膀,指了指麵前那兩個人:“小孩,這倆姐姐說我冷漠。”
小男孩嘟著嘴看向夏恩賜和許敏妍,大聲反駁:“才不是!這個哥哥是全世界最善良最帥氣的男人。”
男孩舉起手裡的東西炫耀:“這是他給我的小車車。”
祁聿站在一旁心滿意足地揚起嘴角:“看見沒?全世界最善良的帥哥。”
陳浩宇從邊上跑過來拎起小男孩:“誒誒你這小孩,你剛剛不是說我是全世界最善良的男人嗎?”
“……”小男孩選擇沉默。
陳浩宇不依不饒:“你好過分啊,我竟然不是唯一。”
許敏妍看不下去把人推走:“你彆欺負人家小孩了。”
夏恩賜瞥了眼靠在牆上的祁聿,歎口氣:“太可憐了他們,等以後有錢了我一定弄個慈善機構,你也是。”
“怎麼還道德綁架呢你。”祁聿站直起來睨著她,“真把我當菩薩啊。”
夏恩賜坦然點頭:“你願意的話就當吧,菩薩比之前凶巴巴的祁聿好多了。”
“夏恩賜,少翻舊賬。”他淡淡地瞥她一眼當時態度差了那麼幾回,這姑娘能記這麼久。
但不管其餘怎麼樣,祁聿知道她的底色是堅韌和善良。
夏恩賜。
她是於盛夏降臨的恩賜。
許敏妍和陳浩宇悠哉悠哉走回來:“到飯點了,集合吃飯了。”
許敏妍特開心地貼到夏恩賜邊上,跟她說:“剛才那個小妹妹又給我送了個糖。”
夏恩賜跟她撒嬌:“我也要吃。”
許敏妍晃了晃食指:“隻有一個喲。”
吃飯的地方在村莊中央,是一塊荒廢的空地,也隻有那裡可以擺下這麼多張桌子。
祁聿被陳浩宇纏著走,前麵是泥濘的小路,有濕泥土沾到鞋上,陳浩宇差點沒跳起來:“我靠我的限量版新鞋。”
“誰讓你今天穿了。”
陳浩宇低頭看著泥鞋:“哎呀我服了。”
夏恩賜平時很愛穿裙子,長裙或者短裙。祁聿回頭看了眼,怕她長裙會沾到泥,結果發現她今天穿了個短褲,跟許敏妍走在隊伍後麵,兩個人湊在一起走得超慢。
晚飯並不好吃,是當地人用豬油炒的,連蔬菜也有股奇怪的味道,一些食物味道寡淡,村民為了節省鹽和醬油,色香味俱無。
每個人都沒吃太多,班上平時最貪吃的也僅僅吃了一小碗,但是正好,吃太多反倒浪費了村民的糧食,他們今天吃得這一頓足夠村裡人吃上半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