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涼穀地,一塊在地圖上似乎微不足道的地方,版圖隻占涼州的十分之一不到。
但這裡,產出了整個涼州一半的糧食。
人口,也占涼州的三分之一左右。
戰略意義和經濟水準,都類似於漢中。
北涼穀地隻有一個郡,朔郡。
自西涼外發源的赤水河,將整個穀地一分為二。
赤水河以北,有五個縣,最大的,也是最靠近齊國的城池是武威,同時是朔郡治所,涼州第二大城。
赤水河以南,四個縣,最大的城池是朔風,離河距離不到十裡。
在趙湘兵敗退守朔風後,便緊閉城池,收攏殘卒,沒有人讓任何一個人出城,等待朝廷的命令。
原本他想的是,朝廷會為了保存兵卒,令其棄城南歸,所以基本上就隻是原地等待,啥也沒乾。
但據守的命令下來後,他知道這次是九死一生了。於是,開始緊急的構築城防,挖壕,設雙層城門,砌高、加厚城牆。
一是為了到時候存活的幾率高一點,二則是為了將功折過,在六皇子來時,姑且算是有個交代。
而得知道殿下的援軍,即將從赤水而下之後,趙湘便殷勤的率著數千大軍,提前的河岸邊列陣等候,迎接殿下。
不過,也隻有他這個時候還能夠抽出閒情來恭維了。
城中,張府的大堂裡,十餘位身著絲綢華服的男人聚在一起。其中多數都是五六十歲以上的老者,少數幾個是四十歲的中年人。
雖然朔風不是郡治,在全州範圍內,也隻是第四大城池。但這裡的權貴豪族,相當之多。
理由也很簡單,北涼穀地就是整個涼州的核心,最富庶的平原地帶。而武威又靠近齊國太近,隨時都有打仗的風險。因此,這座位於穀地中心,又人口稠密的縣,便成了涼州豪族定居的好地方。
但誰能夠想到潼關陷落,武威被包圍,朔風直接就成了下一個戰略要地。
並且來不及反應、將財產轉移出城,趙湘就設置了禁令,除了他所許可的士兵,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擅自出城。
就這樣,走不掉了!
“這趙湘之前與我們說的,朝廷會讓他們撤軍,我們到時候都能夠一起搬走,軍隊還會幫我們看護錢財。但現在,城壕都開始挖了起來,一隻蒼蠅不讓飛出去,這有要撤的意思嗎?”下麵有人問道。
“是啊是啊,這不明顯的是要守城嗎?”
“而且聽外麵說,援軍都要來了!”
“張公。”這時,一人對最上麵那位看起來最威望的老者開口問道,“您最近有跟趙湘說過嗎?”
張公也有些為難的捋了捋胡子,說道:“他說了,朝廷並未打算放棄朔風,還派了大軍來援,朔風一定守得住的。”
“哪有什麼大軍啊?”
這時,一個人激動站起,對眾人說道:“我可聽說了,來的就隻有一千人,而且為首將領還是從未帶過兵的六殿下!”
這句話說出來,直接一片嘩然。
城中被封鎖之後,很多消息基本上進不了普通人的耳朵裡。
所以這個重要情報,當場就把所有人給整謊了。
“真的有這種事情嗎?”
“一千人?援軍隻有一千人怎麼守得住啊!那趙湘,好幾萬大軍都被姬淵滅了啊!”
“而且將領怎麼能夠是六殿下呢?六殿下,他就是個什麼都沒經曆過的孩子!”
“那朝廷派六殿下來守…這是不會放棄的意思?”有人揣測道,“如若朔風一定會被破城,那作為守將的六殿下不就也會……他可是皇帝的兒子啊。”
“可皇帝並不喜歡六殿下,甚至說厭惡。不然,也不會一直到二十歲沒封王了!”
天高皇帝遠。
尤其是這種要命的時候,什麼殺頭的話都百無禁忌了。
“那我們再不出去,就死定了啊。”
所有人,全部都焦慮起來。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對城破人亡的恐懼。
哪怕這些人在古代,都稱得上超級老登了。
但人就是這樣的——越富貴,越惜命。
“趙湘這混賬,早不讓我們出去。”一位老者用拳頭重重的捶著扶手,罵道,“要守城,有那些老百姓就行了,憑什麼讓我們來守?”
“對啊對啊,我們就沒有守過城。哪一次要打仗,不是讓我們先撤出去再打?”
“這趙湘,既無能又無禮。”
“得看看來的這位六殿下如何了。”
在眾人紛紛唾罵之際,張公在思索後,說道:“趙湘雖然無能,但姑且為身居高位多年。而這位殿下,畢竟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