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公,你說朔風豪族聯名彈劾我,就一定是我錯了嗎?”宋時安反問。
“錯與不錯,重要嗎?”
張公想讓宋時安輸的心服口服,便教授道:“隻要聯名的彈劾上去了,朝堂世家響應了,你到底做了什麼,守土還是割據,你到底是何心,忠心還是反心,有用嗎?”
注視著張公,剛才沒有任何情緒變化的宋時安,嘴角緩緩的,勾起了一抹弧度,道:
“那如果朔風豪族,是你脅迫的呢?”
話音落下,堂中徹底靜謐。
心月和魏忤生同時驚愕的看向了宋時安。
而張公也神情一滯,當即僵住。
下一刻,心臟仿佛驟停一樣的強縮了。
良久的,良久的沒有說話。
席卷而來的,是能徹底擊垮他的恐懼。
“張公。”
相當悲憫的望著這個可憐的老頭,宋時安繼續追問道:“朔風守住了,以通敵之罪將張家全部關押審判了。我給朔風豪族一條路,讓他們去盛安認罪,撤回聯名的彈劾,並口供是受到了張公的脅迫才簽名血印。這條路,他們走不走?”
走。
隻能走。
為什麼我會忘掉這一點?
為什麼我就會覺得,他們就一定與我一心,和宋時安剛到底?
張公對自己的疏漏,難以置信。
“張公,我來教教你。”
突然的,宋時安輕鬆寫意的開口道。
張公抬起頭,看向了他,一言不發,仿若真的在請教。
“你啊,就是在朔風勢太大了,沒有遇到過真正的挫折。”
宋時安看著這個老頭,宋時安笑得,更壞了:“你能贏他們啊,跟你的體麵沒有任何關係。你能贏啊,純粹是因為你是刺史的姑父。”
“!”
這句話說出來,張公的臉,霎時間的漲紅了。
就像是一支箭,插在了他的心口上。
此等誅心之言論,將這個七旬老頭,險些就直接殺死。
急火攻心,血脈膨脹。
現在,終於反轉了。
宋時安的贏,才是真正的贏。
而張公,不過是借了勢。
太可怕了,這個男人。
心月和魏忤生,徹底的看到了宋時安的陰暗麵。
剛才的那一殺,甚至都不是衝動上頭。
哪怕被真的逼急了,他也沒有掀棋盤。
這樣的人,的確是很有安全感。
但又讓人感到一絲的……忌憚。
倘若,他真的有壞心。
雖然差點把自己氣死,但張公竭力的自我調整著,為的就是拚儘全力的達到能夠跟宋時安對話的狀態。
看著他,張公充滿著渴求的問道:“年輕人。我還是之前那個問題,你到底想要什麼?”
按理來說,宋時安應該也有彆的路可以走。
倘若隻是富貴的話。
還是說,一定就想要用軍功來裝綴自己?
既然如此清醒,此事如若成了,那必定會功高蓋主。
就像他所說的,也隻是‘暫且’不會被皇帝殺。
以後呢?
對於這個問題,宋時安心裡早有回答:“我,就想跟你們鬥。”
聽到這個,張公滿意了。
哪怕自己,隻在一瞬間給他製造了麻煩。
“當然,我現在還沒贏。”宋時安說。
“但我已經全輸了。”
張公不爭這口舌之快。
道理很簡單。
宋時安贏了,他滿門抄斬。
宋時安輸了,在城破前也可以把自己一起帶到地獄。
“如若我輸了,我不會殺你。”宋時安向其承諾道,“但等到城破了,姬淵是否殺你,那就與我無關了。”
再賭一場。
但張公,絲毫沒有任何的積極性。
因為這場棋,已經不是自己在下了。
甚至他,都算不上棋子。
轉過身,宋時安離開了。
不過在踏出門檻前,他緩緩轉首,看著已然沒有任何心氣的張公,對一個自尊最強的人,用了最輕浮的羞辱:“張公,就算是為了家人,你也要苟延殘喘著的活著。然後,拚命祈盼姬淵能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