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換上了舒適的現代鞋子,在走到第二個山頭時,謝秋芝也實在撐不住了,扶著路邊的枯樹直喘氣。
"上來。"謝鋒二話不說蹲下身,寬闊的後背像堵牆。
謝秋芝猶豫了一下,還是趴了上去,哥哥的背比她想象的更寬大,帶著淡淡的汗味和安全感。
謝廣福擦了把汗,故作輕鬆道:"就當是提前演練逃荒了,要不就當是在健身房跑步?"
謝秋芝的心情被謝廣福安撫著,趴在謝鋒的背上竟然沉沉睡了過去,她真的很困,誰家好人半夜三點就要起來趕路?她才十三歲,還在長身體,更是貪睡得不行。
太陽照在身上時,謝秋芝終於醒了,這時候她也望見了縣城的輪廓。
“爸,放我下來,我自己下地走路。”謝秋芝都蒙圈了,沒想到自己竟然睡了這麼久,什麼時候換成謝廣福背她她都不知道,實在是有些羞愧。
謝鋒這兩天喝了粥吃了飯,身上的木薯毒素也散去了,現在渾身都有力氣,雖然還是比不得在現代的身體,但是他有意識的鍛煉自己,把背妹妹這件事當做在負重鍛煉,倒是不覺得辛苦。
謝秋芝剛下地就看到前麵殘缺的城牆像老人缺了牙的嘴,城門處排著長長的隊伍——官差在挨個檢查路引和照身帖。
照身帖就是半個巴掌大的光滑竹片做成的古代身份證,上麵有姓名籍貫身份等信息,背麵還加刻官府小印和編號作為防偽。
謝廣福不是第一次來縣城,所以照身帖早就準備好了三人的竹片身份證。
謝秋芝低頭看腰間自己的竹片身份證,正麵陰刻楷書:
民籍女謝氏秋芝
大寧永和十六年三月辛亥年廿三生謝家村
業農無官役
身長五尺一寸麵白手腕有痣
今給此帖以驗身
毋得冒替違者論如律
竹片背麵小篆:寧陽縣印
這個照身帖是兩年前的了,律法規定每隔三年就要換一次,所以現在還在有效期。
"不對勁,"謝鋒眯起眼,"怎麼這麼多流民?"
果然,城門外聚集著上百個衣衫襤褸的人,有的抱著餓得哇哇哭的孩子,有的直接躺在路邊等死。一個斷了腿的老漢在唱蓮花落:"...可憐我三個兒啊,兩個填了溝壑,一個換了三升麩..."
謝廣福因為又照身帖,排一排隊就能順利進城。
城裡的景象更讓人心驚,本該熱鬨的街市,開門的鋪子不到五成,糧店門口站著持棍的夥計,布莊把最次的粗布都擺了出來。
此時不過是上午9點,三人身上先來到城裡最大的典當鋪。
"瑞福當鋪"在多個縣城都有分號,後邊的東家實力深不可測,即便是在荒年店鋪的金字招牌仍是擦得鋥亮。
三人進去,櫃台高得離譜,謝秋芝踮起腳才勉強露出眼睛。
掌櫃的是個精瘦老頭,手上正用放大鏡驗一塊玉佩。
"典什麼?"老頭頭也不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