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漢子甚至直接脫了上衣,跳進較深的水窪裡,痛快地洗刷一路的風塵,惹得婦人們一陣笑罵。
謝秋芝哎呀一聲,也趕緊捂住眼睛,真是非禮勿視,她拉著李月蘭往上遊人更少的地方走去。
忽然,她眼尖地發現岸邊泥地裡長著一片熟悉的鋸齒心形葉子的植物,是魚腥草!
“媽,快來看!這兒有折耳根!”謝秋芝壓低聲音卻掩不住興奮,忙招呼李月蘭過來。
李月蘭一看,也是喜上眉梢:“還真是!這東西清熱解暑,今晚正好給大家添道菜!還能順便留個種。”
母女兩人立刻動手,用小刀和木棍小心地挖掘著魚腥草的根部。
可惜,這好東西哪藏得住,她們才挖了一小把,就被同樣來上遊取水的婦人看見了。
“哎?廣福媳婦,你們挖啥好東西呢?”那婦人一眼認出是能吃的野菜,嗓門頓時拔高。
這一喊不要緊,瞬間引來了好幾雙眼睛,很快,消息就像長了腿一樣傳開:“上遊有魚腥草!快去找啊!”
沒一會兒,謝秋芝發現的那一小片魚腥草,連同上下遊類似的地方,都被聞訊而來的人們“掃蕩”得乾乾淨淨,連剛長出的嫩芽都沒能幸免。
看著被翻得亂七八糟的泥地,謝秋芝有些哭笑不得,隻好將手裡那一點點收獲小心收好,好歹種在空間的花盆裡,也能留個種吧。
接連三日,隊伍沿著官道跋涉,一路上遇見了幾次溪流,但是大家都沒有第一次那樣失態了,該補給的就補給,該洗漱的就洗漱,一時間隊伍裡麵那股子汗酸味淡去了不少。
越往京城方向走,官道兩旁逐漸被一片茂密的山林所取代,高大的樹木枝椏交錯,在黃昏時分投下濃重的陰影。
眼見天色將晚,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陳進虎便決定將這林子作為臨時的宿營地。
村民們早已習慣了風餐露宿,很快便依著樹乾、靠著板車,或用油布勉強搭起簡易的窩棚,生火熬野菜粥,也有人累極了蜷縮著進入夢鄉。
夜半時分,謝秋芝是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寒意凍醒的。
自她魂穿到這個世界,經曆的都是烈日炙烤、大地焦枯的旱魃之象,夜間雖涼,卻從沒有感受過這般刺骨的冷意。
她坐起身挑起油布的一角看向外麵,耳邊傳來一陣緊過一陣的呼嘯聲,是風。
狂風卷過密林,搖動著無數枝葉,發出嘩啦啦的巨大聲響,仿佛整個森林都在不安地躁動。
一種沒來由的心悸攫住了她,那是一種對自然力量的莫名敬畏和預感。
睡在外麵的謝鋒和謝廣福也一角被風吹醒,營地陸續有人抱怨天氣的變化。
“媽,媽!快醒醒!”謝秋芝急忙推醒身旁熟睡的李月蘭,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開心和擔憂,既開心天上終於下雨了,又擔心他們會被淋濕:“好像要下雨了!”
李月蘭睡得正迷糊,被女兒搖醒,還有些不清醒,嘟囔著:“下雨?芝丫頭你說夢話呢?咱們逃荒以來,天上何時掉過一滴雨?快睡吧……”
她的話音還未落。
“啪!”
一滴冰涼、碩大的水珠重重砸在油布上,濺開一小片濕意。
緊接著,“啪啪啪——!”
豆大的雨點毫無征兆地、密集地砸落下來,擊打在乾燥已久的樹葉上、泥土上、油布上,發出劈裡啪啦的爆響,瞬間連成了一片急促的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