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抄手遊廊、假山亭榭錯落擺放,務求一步一景,絢麗又不失雅致。
在連接正院與花園的風雨廊下,兩位衣著華美的女子正憑欄而立,看著下人們穿梭忙碌。
一位是沈硯的長嫂,方如,乃鎮北侯世子沈屹之妻。
沈屹身為鎮北侯嫡長子,性格沉穩端方,如今在兵部任職,是沈府的另一根頂梁柱。
方如出身書香門第,性情溫婉賢淑,作為宗婦,將府中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
另一位是沈家唯一的嫡出小姐,沈萱,年方十五,正值豆蔻,眉眼間既有沈家人的清冷,又不失少女的靈動活潑,因是昭華長公主最小的女兒,備受寵愛,性子也養得率真嬌憨些。
“唉,”方如輕歎一聲,用團扇微微遮麵,對身旁的小姑子低語:
“瞧瞧這陣仗,祖母她老人家還是不死心呐。這百花宴,名頭是好聽,可誰不知道,歸根結底,還不是為了給二弟相看?”她語氣中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擔憂。
沈萱聞言,俏皮地撇撇嘴,湊近嫂子小聲道:
“大嫂,你說這能行嗎?二哥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最不耐煩這種場合了,彆到時候祖母這邊萬事俱備,他那邊直接來個玩消失,那才叫好看呢!”她想起舊事,忍不住偷笑:
“上回祖母弄的那個什麼春日宴,二哥不是也沒來?推說玄策衛有緊急公務,結果後來聽說那天他就在城外校場練兵!”
方如無奈地搖搖頭:“誰說不是呢。可祖母下了決心,誰勸得住?母親也跟著操心,父親在這事上又做不了祖母的主。”
她頓了頓,壓低了聲音,“我方才看了送來的賓客單子,這回可是下了血本了,京裡有頭有臉、家有待嫁姑娘的人家,幾乎請了個遍。”
沈萱一聽,立刻來了精神,眼睛亮晶晶地充滿了八卦的光芒:
“都有誰呀?快跟我說說!有沒有特彆好看的?或者特彆有意思的?”
方如被她逗笑,屈指輕輕敲了下她的額頭:“你呀!就惦記著看熱鬨!”
她略一思索,掰著手指細數,“吏部尚書家的孫小姐,據說詩才了得,靖安侯府的嫡次女,騎射功夫在京中貴女裡是頭一份,還有翰林院掌院學士家的千金,性子最是溫柔嫻靜……”
她說到這兒,語氣微頓,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看好戲的意味:
“最要緊的是……何首輔家的三位千金,這次也都在帖子上,尤其是那位三姑娘何婉清,我聽說……她對咱們二弟,可是傾慕已久了,這次百花宴,她怕是鉚足了勁要拔頭籌呢。”
“何首輔家的?”沈萱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他們家不是跟二哥……在朝堂上不太對付嗎?這……這要是碰上了,豈不是……”
她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覺得又刺激又有點擔心,“這下真有熱鬨看了!你說二哥要是知道何家姑娘也來了,會不會更不想來了?”
方如幽幽歎了口氣:“誰知道呢。但願二弟能體諒祖母和母親的一片苦心,好歹露個麵,走個過場也好。不然,這次百花宴不好收場。”
兩人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無奈和對即將到來的百花宴那複雜難言的期待。
鬆鶴堂,沈老太君端坐榻上,昭華長公主坐在下首繡墩上,麵帶憂色。
屋內熏著淡淡的檀香,氣氛卻有些凝滯。
老太君手裡撚著一串佛珠,眉頭微鎖。昭華長公主則不時絞著手中的帕子,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