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銳君轉頭,一見李瑤箏,立刻眉開眼笑,嘴裡沒吐完的煙緩緩飄出。
他將煙頭隨手一扔,一手接過李瑤箏手裡的水果,一手抓上李瑤箏的胳膊:“小箏啊,乾嘛還給爸爸買水果,家裡都有,亂花錢呢。”
一旁與李銳君閒聊的老頭笑著搭言:“小箏回來啦,你爸爸特地下樓來等你呢。”
李瑤箏對老頭道:“明伯好。”
明伯笑著點頭,又誇了兩句“父慈女孝”,直到李銳君拉著李瑤箏回家,明伯才收了笑容。
剛接孫子從口才班下課回來的嚴老太走過來:“二樓李老二家的閨女回來了?”
明伯歎了口氣:“是啊,大過節的。”
“嘖,今兒晚上甭想睡個好覺了,”嚴老太低頭看向自家孫子,沒好氣道,“中秋節你爸媽都不回來,一會兒記得給你爸打電話,叫他晚上來接你,奶奶家今天不好睡,彆耽誤了你明天的書法課。”
“哎,明伯、嚴嬸,都在呢,”正要出門去學校加班開會的任老師從院裡出來,“我剛在樓門口遇見李二哥了,小箏也回來了。”
明伯彎腰坐在馬紮上,摸出一根煙來抽:“眼瞧奔五張的人了,逼死老婆還不夠,就這麼一個閨女,還不當人看。”
任老師搖搖頭,很是無奈:“小箏這日子過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甭說她了,我們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嚴老太臉上老大不樂意,滿肚子牢騷,“不是說地鐵要修到我們這邊來,這家屬院要拆遷嗎?都三個月了,一點苗頭都沒有,拆是不拆啊?”
任老師笑了:“嚴嬸,拆肯定是要拆的,彆急嘛,而且你看,上個月人家劇組來這裡取景拍網劇,還給我們錢了呢。我們啥都沒乾,平白拿錢,這種好事,得虧還沒拆,拆了就沒得了。”
明伯插言:“今兒那劇組的人又來了,這會兒正在樓裡拍呢。”
一提這事,嚴老太臉色緩和了不少,還順著明伯的話仰頭朝樓上看,正見四樓走廊西邊站著不少人。
看著看著,嚴老太忽然一驚,拉著孫子就走。
“哎呦!不跟你們說了,下午還有鋼琴課,我得趕快回去做飯!”
任老師看了眼手機:“我也趕時間,明伯,先走了啊。”
明伯擺擺手,隨手將煙頭丟到腳下踩滅。
他一個人靜靜看著窄窄的巷子裡人來車往,嘴裡自言自語:“人前人模狗樣笑嗬嗬,回家打罵妻女窩裡橫,好閨女沒好爹,明知挨打還要回來儘孝,我這一不打罵,二不要錢,臭小子沒一個回來陪老子過節的!真是養了一群白眼兒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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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燒肉,香煎黃花魚,尖椒皮蛋,油炸花生。
四道下酒菜,兩副碗筷,一人埋頭吃飯,一人自斟自飲。
剛喝了口酒,李銳君突然道:“對了,小箏啊,我網購快遞寄過來給了張好評返現的小卡,你給爸爸弄一下。”
“好。”李瑤箏放下筷子,從李銳君油黑的手裡接過一隻油膩膩的手機。
李瑤箏的潔癖,一般在家門一開,房間裡混雜滂臭的氣味撲鼻的那一刻起,就開啟了屏蔽模式,什麼都不去在意,否則她會把自己擠兌死。
因為家裡實在太臟了,土匪洗劫過一樣。
李銳君作為臟汙製造者,一兩個月不洗澡是常事,一天當中洗手的次數一隻手數得過來,很少刷牙,偶爾洗臉,何況是他隨身攜帶的手機,幾乎沒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