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你的推斷，你就更應該珍惜你這條來之不易的小命啊，你怎麼還忙著作死呢？”煩躁的竹九還是不能理解鐘韻的所作所為，“你明知道，一旦封印徹底解除，法力全傾，你必死無疑。”
“我隻是忍無可忍，試著給袁長甫一點教訓嘗嘗，”鐘韻恢複了一些力氣，緩緩起身，拿掉阻門器，開門出去，“沒想到，封印會因為我過度使用法力而被進一步衝解。”
中午的飯局裡，鐘韻動用肉眼功，一眼看透袁長甫的身體情況。
不愧是多年驕奢淫逸、縱情歡樂場的家夥，三十三歲的青壯年，上至牙周、氣管、甲狀腺，中至膽囊、雙肺、腎臟，下至髕骨、小腿靜脈，全都藏著大大小小的病灶，身子骨還不如公園裡每天背撞大樹的老大爺健康結實。
後來酒局散場分彆之際，鐘韻主動握手，趁機調動法力，對袁長甫肥碩的腰子來了一個溫柔一擊。
具體會造成什麼樣的效果，鐘韻不知道，但至少，袁長甫今天晚上不會好過。
雖然鐘韻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但能以此出一口惡氣，順便在袁長甫身上做實驗，鐘韻沒有絲毫後悔。
“衝動是魔鬼啊，”竹九跟在鐘韻身後飄進了衛生間，落在洗衣機上，垂下去的尾巴不住拍打滾筒門上的玻璃，“你以後可不能再這樣意氣用事了！”
鐘韻洗了把臉，眼看被血染紅的盥洗池在水流下逐漸恢複雪白，淡淡道：“你怎麼越來越像我外婆了？”
竹九一聽這話，細長的身子豎直升高，尾巴拍打的頻率加快，“你還嫌我嘮叨？你……”
“我從不嫌我外婆嘮叨，”鐘韻轉頭，瞥了一眼竹九，“但你是真的吵。”
“響尾”竹九立馬噤聲，尾巴也不拍了，身體也恢複成了模模糊糊的黑色，唯唯諾諾盤成一團。
鐘韻擦過臉，回到臥室，拿出乾淨衣服，剛要換，回頭看向“跟屁蛇”。
竹九反應迅速：“我不看你。”
說著，她蛇頭一轉，背對鐘韻，小聲嘀咕：“還害羞起來了，又不是沒看過。”
鐘韻還真不是害羞，之前除了上廁所，鐘韻洗澡換衣服都沒讓竹九休眠，這會兒，她隻是嫌竹九礙眼而已。
“你這副模樣，真不如沒有實體。”
鐘韻換好衣服，把脫下來的臟衣服丟進衛生間的臟衣籃裡，又將臥室門口的血跡擦掉，最後去到客廳的沙發上癱倒休息。
這期間，竹九一直小心翼翼跟在鐘韻身後來來回回，就連鐘韻嫌棄她的話，她都沒反駁，而是耐心解釋。
“我這不是實體，現在的我是靈體狀態，雖然能觸碰物體，但彆人看不到我，隻有你能看見我，還有，我依然隻能跟你意念對話，我沒法開口說話。”
鐘韻轉眸，眼瞧竹九在她身邊盤成一小團，第一次覺得蛇也有可愛的。
“你跟我跟得這麼緊，是受法力限製？”鐘韻問。
竹九的小腦袋上下晃了晃：“最多半米距離。”
鐘韻皺眉，竹九連忙補充：“其實你隨時可以將我收回意識裡。”
鐘韻嘗試催動意念，身旁的小黑蛇瞬間消失。
再一試，竹九又出現了。
鐘韻滿意地點點頭，又道：“事已至此，你還不把我重生前那一世的脈絡信息告訴我嗎？”
脈絡信息，相當於人生紀事，記錄著某人的一生，在各個時間段，發生過什麼事，遇見過哪些人。
竹九不說話，尾巴又開始亂擺，打在沙發上悶聲作響。
鐘韻看出她為難：“怎麼？這也不能說？”
竹九猶猶豫豫，又吐出那一句：“天機不可泄露。”
“在異世的時候，剛穿過去，你就把原身一生的脈絡信息告訴我了，現在換做我曾經的人生，卻成了不可泄露的天機，”鐘韻思索道，“是跟我的魂力特殊有關？這裡的天道不許？”
竹九又閉麥了，耷拉著腦袋不說話。
“看來不是，”鐘韻輕輕歎氣，伸出手，指尖輕點竹九的天靈蓋，“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哪裡來的妖精，將我拐去異世代替原身完成夙願，最後一點獎勵都沒有，你呢？你的kpi達標了，你有得到什麼獎勵嗎？”
竹九默默聽著，就是不說話，小腦袋被鐘韻點得一下下低頭，平日裡張嘴小爺閉嘴炸毛的小妖精，從沒這麼逆來順受過。
“我本以為，我被你抓去給原身打白工，你的目的是幫助原身得償所願，誰知你悄悄跟我回到這個世界，又讓我做任務，所以你原本的目標就不是原身，而是我？又或許，那異世裡的原身，本就是我。”
轟隆隆。
鐘韻指尖一頓，轉眸，眼見窗外黑雲滾滾，耳聽風聲呼嘯。
房間裡沒開燈，光線極暗，明明下午兩點，卻黑得像是晚上。
鐘韻身旁，心緒不寧的竹九又開始發綠光，眼睛也變成了豎瞳，透著幾分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險。
鐘韻忽然覺得，拿這家夥當夜燈也不錯，順便還能靠她這副樣子看家護院，這可比看門狗有威懾力。
鐘韻勾唇淡笑，神情輕鬆，意念傳遞給竹九的話卻與窗外的天色一樣沉重。
“我向來不喜自命不凡的家夥，也從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特彆之處，能囫圇活著便好好活，如果活不下去，死也沒什麼可怕的。”
“直到你的出現，穿越、肉眼功、法力、封印、重生，這些東西徹底顛覆了我的認知，我卻連基本的知情權都沒有。”
“看似幫我重生，給我機會完成夙願，實則處處設限，動不動就是天機不可泄露，耍猴兒一樣看我東奔西跑，為了任務殫精竭慮。”
“天機天機，天道這麼神秘，如果不是藏著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那就是故意讓我當牛做馬，任天擺布取樂。”
此話一出，外麵驟然響起一聲炸雷。
竹九嚇得一個激靈，順著鐘韻的手一路竄到她肩膀上，不住討饒：“活祖宗哎~算我求你了，你可彆再說了，再說這天就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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