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醫生這幾天心情很差。
一月還沒到,醫院調配人手,提前把李瑤箏轉到了心胸外科,科室裡病患很多,她每天要跟好幾台手術,精神緊繃一根弦,幾欲崩潰,身體站到腰酸背疼,腳底發麻。
忙碌起來還經常顧不上吃飯,每次下手術,她都覺得自己頭昏眼花,精力匱乏,偶爾稍早一點下班,回到宿舍倒頭就睡。
學醫就是要吃苦,這是職業必然,也是醫者的宿命,李瑤箏從不因此氣餒,她能堅持。
白天忙一天,晚上經常還要留下來連著值夜班。
昨晚七點多,李瑤箏獨自在醫生辦公室補病曆,對著電腦上滿滿當當的文字,她困得幾乎睜不開眼,忽然接到夏熠山的電話:“瑤箏,下班了嗎?思思組局拚車狼人殺,你要不要來?”
“我今天值班,去不了呀,”李瑤箏摘下眼鏡,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忽然反應過來,“你和詹思思在一起?鐘韻也在?”
夏熠山嗤了一聲,立馬看透她的心思,“她在你也來不了啊,不過你放心,她和你一樣忙,沒過來。”
“哦,那你們玩吧。”
李瑤箏剛掛斷電話,就聽門外護士喊她,“瑤箏,黃醫生叫你去給19床患者換敷料。”
科室每晚值班的醫生是兩名,病患每人負責一半,李瑤箏半小時前就查過房了,給她負責的患者都換了敷料,19床患者並不在她負責的範圍裡。
規培生多乾活是理所應當,李瑤箏任勞任怨,匆匆趕去病房,見身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病房裡與19床患者聊著天。
黃朗是今晚與她一同值班的主治醫生。
他不是李瑤箏的帶教老師,因而剛來科室才幾天的李瑤箏與黃朗接觸不多,隻知道他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已婚男人,平日裡每次見麵都是一副冷淡的樣子,話也不多,不同於鐘韻性子裡慣有的疏離,黃朗麵對科室主任和漂亮小護士時,都是麵帶笑容,健談得很。
如果黃朗看到李瑤箏口罩後麵的臉,想必他對李瑤箏的態度一定不會是現在這樣。
不過李瑤箏並沒有與其打好關係的想法,做好本職工作才是正途。
19床的患者是一位女患者,車禍入院,肋骨骨折,輕度肺挫傷,術後第十二天,傷口恢複得不錯,已經快要出院了。
年輕的女大學生長相清純甜美,正被黃朗幾句話逗得捂嘴輕笑。
李瑤箏微微蹙眉,全當沒看見,徑直走過去。
都說醫者父母心,一顆仁心治病救人,不論患者是男是女是醜是美,在醫生眼裡都該一視同仁,但她幫著黃朗給19床患者換敷料期間,總覺得黃朗眼中色眯眯的,一雙鹹豬手像是在吃患者的豆腐。
黃朗長得不差,五官端正,不胖不瘦的中等身材,放到人堆裡也算是能吸引眼球的俊男帥哥。
然而他一笑起來歪著嘴,眼睛故意放電的樣子,讓李瑤箏覺得油膩極了。
黃朗的不懷好意實在太明顯。
換好敷料,李瑤箏打算回辦公室繼續寫病曆,黃朗跟在她身後走出病房,與她並肩而行,“你晚上睡哪裡?”
李瑤箏轉頭,黃朗比李瑤箏高了半頭,與鐘韻差不多的身高,此時他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臉上已經恢複了冷淡的表情。
與表情極不相符的,是聲調上揚的語氣裡,藏著一絲李瑤箏捉摸不透的意味。
大概是她過於敏感了。
心胸外科的值班宿舍有兩間,一間是新換的上下鋪,被褥也相對整潔,整體環境還算乾淨,另一間是用了許久兩張單人床,臟一些。
李瑤箏潔癖,兩人裡她又是女生,黃朗主動問她,她也不客氣,直接選了乾淨的那間。
半夜十二點,李瑤箏寫完病曆,拖著疲累的身體走到值班宿舍門口,剛要進去,忽然發現房門虛掩著,沒開燈的房間裡似乎亮著一抹淡淡的冷光。
那是……手機屏幕的光。
裡麵有人。
李瑤箏回頭看了眼房間對麵的另一間值班宿舍,同樣是沒開燈,但門是大敞著的,走廊的光線照進去,一眼就能看清裡麵空無一人。
護士有專門的休息室,除了值班醫生,一般不會有人過來這邊。
所以顯而易見,黃朗在她麵前的房間裡。
李瑤箏急忙轉身,跑進對麵的宿舍,關門上鎖,她沒敢開燈,感受著如雷似鼓的心跳,微微攥拳,手心裡濡濕一片。
黃朗明明提前問了她要住哪間,結果卻搶在她前頭進到她選的宿舍裡,還關了燈——她可不會傻傻地以為黃朗是進錯房間了。
要是李瑤箏沒注意直接進去……後果她不敢想。
李瑤箏抿緊唇,抹黑尋到床側,也不管上麵有多臟,棲身躺倒,抱臂蜷縮,記憶深處幾個被刻意遺忘的畫麵交替在腦海中浮現,很快,臉頰下的床單濕了一塊。
清晨的陽光從窗子照進來時,李瑤箏自噩夢中驚醒,打了個寒顫,她在沒開空調的房間裡稀裡糊塗湊合了一夜,被子也沒蓋,起床後頭暈目眩,剛好了沒幾天的感冒似乎有複發的趨勢。
李瑤箏簡單洗了把臉,勉強提起精神,打開門準備去辦公室,正見黃朗從對麵房間走出來,見了李瑤箏也沒打招呼,一雙眼睛上下打量她,似笑非笑,輕佻又玩味。
李瑤箏隻看了一眼,身子就忍不住發起抖來。
那眼神,她十八年前就見過。
摳門的李銳君多數時候都是一個人喝酒,但也不是沒有酒友,尤其他的命根子被李瑤箏踢壞了之後的一段時間裡,尊嚴受創的李銳君隻靠毒打妻女不足以發泄心中怨氣,他就隔三差五招來兩個狐朋狗友到家裡陪他喝酒。
一天酒至興頭,李銳君把李瑤箏叫到跟前,強行扒了她的衣裳,向朋友展示他白白嫩嫩的女兒有多漂亮可口。
李瑤箏一輩子都忘不了,光溜溜的她被三個成年男人圍觀審視的場景。
明明她滿身淤青傷痕未消,他們卻視而不見,除了李銳君,那兩人都支起了帳篷,對著她吞口水。
惡魔眼冒精光,蠢蠢欲動,深淵像是在逗弄一隻玩具狗,歡快地朝她招手。
如果不是李瑤箏冒著被李銳君甩巴掌的風險,哭嚎著威脅那兩人,她要找警察來抓他們,如果那兩人不是有色心沒色膽,如果他們不知道李銳君的命根子是怎麼壞的,如果柳櫟萍沒有因為胃痛難忍臨時請假回家,李瑤箏勢必逃不過那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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