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年僅17歲的女生未懂藏在這個八十多歲老人背後巨大的悲愴,她的手被他快要枯萎的手攥住。
她被他扯到了桌子上,指著婚書,有些強硬,“聽話,簽個字而已。”
而且隻有五年,她真的隻需要忍受五年就可以了。
他的時間過得太快,太快了,快到他忍受不了時光的飛逝用意味深長地望著來醫院看望他的少女背影。
越看,離的越遠。
每次白矜霧去醫院看他,都是一副心事重重又故作輕鬆的樣子。
他的病快把她拖垮,拖瘋了。
他從來都清楚白矜霧的脾性,她視他如命,不容任何人欺辱。
所以他隻好讓陸君淩來當說客,當初他用白鴻傑威脅白矜霧到這來,如今隻是一個眼神,陸君淩便再次加入這場僵硬的對峙。
“隻是五年,你可以隨心所欲,我不會乾涉。”
這是屬於陸君淩的承諾,君子一言重千金,更何況是君淩一言,那就是重萬金了。
可惜的是對麵這位爺最看不上的就是金子,“五年?五天老子都他媽嫌煩。”
煩,她居然用煩這個字眼評價這一紙撼重婚書。
嗬,真是狂妄,夏曉筠本就不願題字,她已經是施舍,誰曾想,這個白矜霧居然將這些都視為恥辱?
她還真是把白鴻傑的費心費力踩在腳底摩擦。
白鴻傑很少在白矜霧麵前生氣,而現在,他的表情令人感到非常陌生,可怕。
眼看平日裡和諧的兩人即將爆發爭吵,陸君淩點到為止,自行合上了婚書,“不急於一時,你有很長的時間考慮。”
白矜霧怎麼都是不會虧的。
也許這個消息對她來說太過於突然,她還不願意接受。
再者。仔細想想,讓一個高中還沒畢業的17歲女生簽下寫滿五年期限的婚書,無異於當場判刑。
是個人都愛自由,他相信白矜霧會是自由俱樂部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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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的是白矜霧自己找的車,她拒絕了陸家的接送。
“爺爺,我會治好你,即便沒有陸君淩。”
白矜霧直話說了,白鴻傑有些微微的詫異。
是啊,白矜霧怎麼可能不懂他什麼意思呢。
他無非就是覺得自己老了,白矜霧還無人托付,他得在死前替他找好避風港,可惜,她從未考慮過他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可能。
什麼都是假的,虛的,隻有家人的陪伴是真的。
白矜霧又重複了一遍,“我當初就把你照顧的很好,你是知道的。”
白鴻傑的記憶被扯了很遠,很遠,遠到記憶裡那個孤獨的,滿臉是血的小女孩再次跳到了他的眼前。
“你在說謊。”白鴻傑默了幾秒,低低陷入沉思,通路開口,“我當初也說謊了。”
他們都在過去說謊了。
白矜霧根本沒有照顧好他。她引以為傲地,年幼的身子拖著幾麻袋的美金進倉庫的時候,他的心都會震震而跳。
他感到害怕。
但是白矜霧總是隱瞞或者欺騙錢的來源和數量,隻板著一張臉,說,“夠用,乾淨的,我掙的,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