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儂的腳上的傷口在攀爬大石子時又蹭掉一塊皮,好在隻是皮外傷。
車子前後輪子都卡了幾塊石頭,防止板車移動。
摸了從診所買來的藥膏,舒服了許多。
倒是呈文,一直躲著她,不往她身邊湊。
玉儂擔心他,呈文卻是轉過身背對著他。
“媽,你彆問了好不好。”
玉儂大概明白他心裡在難受什麼,她也覺得不好過。
“秀雲明明說了我們一起去西邊,那兒能種很多糧食,天天都能吃上白麵饃饃,就像我從前過的日子一樣,可是...可是...”
可是他們怎麼能騙走了錢,還把他們拋下,明明一起翻過山去了西邊就好了。
呈文的世界似乎一直在崩塌,從爸爸去世開始,所有的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虛幻的過分。
“媽,我是不是燒傻了,為什麼我覺得這個世界好奇怪。”
玉儂走到呈文身邊,抱緊了他,輕輕拍打後背,可要說什麼安慰的話,玉儂現在也組織不出來。
“媽...我們去西邊吧,我們自己也能去對不對!”
“嗯,我們自己也能去。”
在半山腰的母子倆前進或後退都不好走,像是憋了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
即便為了爭那一口氣,他們也是要往西邊走,去看看那片傳聞中平坦的荒原。
呈文嗚咽著,咬著唇,一頭紮在玉儂的懷抱抽泣。
夜裡山間的風吹過額間,原先沁出的汗珠成了寒涼的根源。
呈文打了個哆嗦。
玉儂此刻慶幸出門的時候帶了那張棉被,原先板車放著的草席在身下一鋪,母子倆相互依偎著取暖。
呈文的眼淚打在棉被上,逐漸靠著車身睡了過去,玉儂望著天際,雲層遮蔽,原來那點殘餘的月光都瞧不見。
黑乎乎的一片。
心裡一團亂麻地閉上眼準備睡下。
山間的風呼呼地往耳朵裡吹,擾得她怎麼也睡不著。
可身體上的疲倦又叫她沒有力氣再管其他,隻想癱在這兒,一動不動。
呈文睡得不大安穩,總是哼唧,似乎做了什麼噩夢。
玉儂為他掖了掖被角,手探過去,卻發現他的身體溫度奇高,又發起了燒。
她想生個火驅寒,可想起火折子被李家人拿走,在附近找來了些乾枯的樹枝和落葉。
也認不清硝石長什麼樣子,隨便挑了兩塊石頭,拚命地用兩塊石頭撞擊,隻有零星的火星,根本無法引燃潮濕的枯葉,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後,她絕望地扔開了石頭,指甲在撞擊中劈裂,滲出血絲。
“媽,我好冷。”
呈文醒了,臉色泛白,唇瓣因為身體發冷而顫抖著。
玉儂鑽進棉被裡,抱緊了呈文,像從前幼兒時期一樣,抱在懷裡柔聲安慰,用體溫為孩子保暖。
呈文脆弱的時候,眼淚總是不經意就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