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峰猛地睜開眼,胸膛因劇烈的喘息而劇烈起伏。
他的目光瞬間捕捉到地上那個包裹——引信末端隻剩下焦黑的一小截,沒有後續燃燒的痕跡,包裹本身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就像一塊沉默的磚頭。它看起來……無比的無害。
“控製住!快!!”
經驗豐富的指揮官第一個反應過來,尖銳的命令打破了死寂,如同撕破了凝固的畫布。
“控製住他們!所有人趴下不許動!”
“快繳械!抓住他們!”
“排爆!快!保護現場!”
回過神來的警員們如同猛虎下山,咆哮著衝向那兩個呆若木雞的悍匪。
第一個持獵槍的悍匪還沒從屏障的震撼和同夥“失手”的震驚中緩過神,就被數名警員死死摁倒在地,冰冷的槍口頂住了後腦勺。
另一個投擲炸彈的悍匪,臉上寫滿了困惑和瘋狂,在幾秒徒勞的反抗後也被迅猛地製服,沉重的膝蓋壓得他喘不過氣,隻能發出不甘的嘶吼。
那枚“害他失手”的啞炮炸彈,被兩名訓練有素的排爆警員緊張萬分地用專用設備小心翼翼地移開,準備後續處理。
而真正的重犯“黑狗”,在混亂伊始就被反應迅速的警員牢牢按倒在地,手銬腳鐐緊扣,此刻也停止了掙紮,隻是瞪大了那雙陰鷙的眼睛,死死盯著王峰胸前敞開的衣襟——那裡,隱約還殘留著一抹細小的灰痕。
他的眼神不再是純粹的凶狠,而是混合了驚懼、不解和一絲……王峰無法讀懂的、更深沉的東西。
月台上依舊騷亂,旅客在疏散,受傷人員在被救護,後續增援的警力迅速趕到,警燈的光芒籠罩了一切。
但王峰仿佛身處另一個世界。周遭的喧囂和忙亂似乎都隔著厚厚的玻璃。
他依然僵硬地半跪在地上,手指還無意識地撚著警服內襯上那抹細軟的符灰。
冰冷的灰燼觸感,和剛才那瞬間護住心臟的、神聖而堅韌的金色屏障形成強烈的反差。
信仰……碎了一地。
那聲槍響是開始。
這啞炮的炸彈,是確認。
它不是僥幸!不是卡殼!不是粗製濫造的失敗品!他認得這種粗劣但致命的土炸彈特性)它就是……失效了。
以一種完全違背物理常識的方式,在引信燃燒到最後關頭時,詭異地、強製性地熄滅了。
他的目光越過混亂的人群,再次投向那個早已空空如也的座位。雲初的身影消失了,隻留下一個謎團。
那個青布道袍的少女,不止給了一張救命的符籙。她甚至在離去前,或者說,在引發混亂的同時,於無人知曉的暗處,雲淡風輕地掐滅了一場更大的災難。
無聲無息,不露痕跡,卻威力無邊。
王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空氣中混雜的泥土、硝煙、汗水和那一點點幾乎消失的、熟悉的檀香氣息湧入鼻腔。
心臟不再是因為生理的恐懼而狂跳,而是因為認知被徹底顛覆而劇烈震動。
地上的鉛丸是看得見的證據。
熄滅的炸彈是無法解釋的鐵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