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坯房內，油燈如豆。
巨大的野豬被草草蓋上了破草席，躺在院子一角，龐大的身軀在昏暗光線下依然顯得壓迫感十足。
一家人圍著它，臉上混雜著震驚、狂喜和深深的憂慮。
小叔雲季壓低嗓子，眼睛放光，打破了短暫的沉默：“爹，大哥，二哥！這…這少說也有三百斤！這得多少肉啊！夠咱家吃大半年了吧？”他搓著手，聲音因激動而顫抖。
“殺了吧！”小嬸李氏也湊過來道：“留下頭蹄下水給自家人打打牙祭，剩下的肉醃起來，夠咱娃兒們解饞小半年了！”
“正好大嫂月子裡需要補……”
“不行！萬萬不行！”二叔雲仲反應最快，立刻出言反對。
他聲音壓得極低，卻異常堅決，目光掃過每個人：“殺？說的容易！這豬放血的時候那腥氣能飄多遠？”
“你們想想！這血腥味一出去，再加上燉肉的香氣……天亮前半個村子都能知道咱家，‘莫名其妙’多了頭大野豬！”
這話像一盆冷水，澆熄了小叔和小嬸臉上的興奮。
雲老爺子蹲在地上，煙袋鍋子叼在嘴裡卻沒點，沉默地盯著野豬。
此刻，他重重點頭，聲音沙啞沉重：“老二說得對！不能留，絕不能在家殺！”
奶奶趙氏聞言也急聲道：“對對對！殺不得！你們忘了林家的母羊了？那才多大點兒東西！不少長舌婦嚼舌根子，嫉妒的不行。”
“咱家這可是……這可是幾百斤的大家夥！要是讓人知道，怕是會眼紅嫉妒。
雲柏憨厚道：“聽二弟的……不能留……”
“那怎麼辦？”小叔雲季急了，指著野豬，“這東西總不能讓它躺院子裡發臭吧？還是……趁天黑丟出去？”可想到那麼一大塊肉，又萬分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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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老爺子站起身，環視一圈自己的兒子兒媳，目光最終落在穩重有心眼的二兒子雲仲身上：“老二，你說說，咋整？”
二叔雲仲腦子轉得飛快：“賣！趁早賣了，換現錢！越快越好！這東西現在不能沾咱們家名字！”
“賣？賣哪兒去？”小嬸李氏問，“金水鎮？羅縣？明天一早送過去？”
“不行！”雲仲立刻否定，語氣斬釘截鐵，“金水鎮太小了！鎮上一共才幾家肉鋪、幾家酒樓？這頭野豬一出現，從誰家收的？一問就露餡兒！”
“鎮上趕集的人裡十裡八村的都有，不用到晌午，消息就能傳回村裡：‘哎喲喂，那雲家得了頭大野豬賣錢了！’這話傳出去，比殺了豬燉肉更麻煩！”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瞬間明白了這其中的凶險——得到橫財，指不定引來多少紅眼和猜忌！
“哪去羅縣？”
雲仲也覺得不穩妥。
爺爺雲老爺子當機立斷：“去開平城！夠大！人多！生麵孔多！”
“野豬這種東西雖然稀罕，但放在開平城裡，往大酒樓或者專門收野味的富商府上一送，人家不會刨根問底，價格給得也厚實！”
“銀子揣回來，誰知道源頭在哪？”他看向三個兒子，“老大你們三人！今晚就得動身！趁著天黑，沒人看見，趕緊把豬運走！”
聽到雲老爺子的安排，一家人行動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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