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現在,他們家送幾個孩子去村裡的私塾,都有些人家眼紅嫉妒的。
說是家裡錢多,閒得慌。
十五歲的雲峰,十三歲的雲森,都是半大的小子了,還在私塾讀書。
要是他們現在又置辦良田,又是添小牛犢的,怕是惹的村子裡的人更加嫉妒了。
雲老爺子緩緩將褡褳放在膝上,渾濁的目光掃過家人緊張的臉:“初丫頭說的,是正理。這銀子,是福氣,弄不好也是禍根。悶聲發大財,老話說死了的。”
雲仲不愧是家中主心骨,他最先從震驚中恢複,深吸一口氣,壓低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爹說的是。咱們絕不能在本村買地添牛!那等於舉著火把在村裡喊‘我家發財了’。眼紅招災的道理,祖宗傳了多少代了。”
他頓了頓,腦子飛速運轉,“雲初剛才說的路數,可行!但具體怎麼走,得好好掂量。”
雲季性子急,接口道:“去外村置地是個法子。南邊的下河村,挨著河灘,聽說有上好的水田要脫手。”
“咱們托個靠得住的中人,悄悄買下,寫爹或者大哥的名字,再租給那邊的佃戶種。地契咱們收好,外人隻當是外村地主的地。”
“光外村的地怕是還不夠穩妥。”雲初補充道,她的思路異常清晰,像是預想過很久,“突然一下多了外村幾十畝地,租金遲早要送來村裡。”
“時間久了,風聲還是會傳出去。我琢磨著,‘狡兔三窟’才是正理。咱們是不是可以分幾部分辦?”
灶房微光映照下,雲初的眼睛亮得驚人:
拿出一百兩左右,一半去臨近可靠的外村購置中等水田比如二十左右畝),務必找信得過的中人且保密;
另拿一百兩去府城。
不是買奢華的鋪子,而是找那種位置靠內街、鬨中取靜的一進院子,一進院子,現在價格在七八十兩左右。
一來,這是硬家當,不顯山露水卻能長年生息;
二來,城裡開銷大,以後萬一村裡風聲不對,或是孩子大了要讀書、尋營生,有個落腳的地方。房子讓中人代管出租,租金可直接彙入彙通錢莊咱們的戶頭。
留出兩年的束修錢不動二十四兩),再拿出三十兩,不是直接買一頭小牛犢引人注目,而是先給現在的大黃牛仔細調養著這很正當),然後托人去更遠的牛市,尋摸一頭骨架好、品相卻可能差些的病弱半大牛犢,花小價錢買回來。
對外就說舅家有門路,給便宜撿的漏兒。
回家精心調養好,這不顯眼。
等它壯實了,和大牛一搭,既增加了勞力,積肥也多了,彆人隻道咱們家勤快,把牛養好了。
剩下的銀子,隻拿出小小一部分——十兩八兩就夠了。
不買新衣新被,而是用在看不見的地方:
把房頂徹底加固翻新一遍瓦片今年雨水多,太正常了);
把院牆、牲口棚修得更結實些;
給孩子們縫製兩身耐磨厚實的棉衣裡子舊衣套新棉,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