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風似乎更大了些,吹得花燭的火苗搖曳不休,牆上那對相依的剪影被放大、拉長、再纏綿地融合在一起。
雲初在他那充滿侵略性又飽含深情的禁錮中,清晰地感受到他那顆胸腔裡擂鼓般的心跳,與自己紊亂的呼吸交織。
所有的矜持、理智、身份帶來的最後一絲距離,都在他霸道而滾燙的氣息裡,在玉簪穩穩簪入發髻的瞬間,徹底消融瓦解。
她不是被動的承受者,而是心甘情願地墜入那片由他編織的、名為深情的羅網。
她反手,緊緊抓住了他攬在她腰間的手臂——那是一種無聲的肯定,更是一種宣告:
“好。”她輕輕應允,聲音雖輕,卻無比清晰和堅定,回應著他狂熱的誓言與那潛藏的狼性占有,“風霜雨雪,此生同擔。”
季清遠得到了回應,那深邃眼底最後一絲克製的閘門轟然洞開。
笑意在唇邊漾開,帶著得逞的狡黠和再也無法壓抑的濃烈愛欲,如幽潭深處驟然點亮的星火。
他收緊了懷抱,俯首,以吻封緘,將所有的未來與誓言,儘數融入這一場遲來了多年的、隻屬於他們的洞房花燭,情深繾綣之中。
燭淚滴滴垂落,仿佛在見證,這盤根錯節的深情,終於破土而出,茁壯繁盛,再無分離。
新房的龍鳳花燭已燃儘最後一點芯蕊,隻餘兩灘凝固的赤紅燭淚靜靜相偎,見證過昨夜的無儘情濃。
窗外,天色漸漸澄澈,清晨微涼的曦光穿透窗欞上精致的剪紙並蒂蓮,在鋪著大紅灑金錦被的婚床上,投下溫暖斑駁的光影。
描金繡紅的被褥下,季清遠率先醒來。
他並非被晨光喚醒,而是臂彎中那真實的、溫軟的重量讓他心醉神迷,再無睡意。
微微低頭,雲初枕著他的臂膀,青絲如瀑散亂在枕上,與他散落的幾縷烏發早已曖昧糾纏,難分彼此。
她睡顏恬靜,長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眼角的微紅和唇瓣上的淡淡潤澤,無聲訴說著昨夜的繾綣。
那支她珍愛的白玉並蒂竹簪,昨夜被他親手取下後,此刻正靜靜地躺在枕畔,在晨光裡流轉著溫潤內斂的光。
季清遠屏息凝視著臂彎中的妻子,眼底不再是昨夜的強勢與幽暗,而是化作了一片深海般的溫柔與饜足後的慵懶。
兩年的渴望,一夜的纏綿,那份刻骨銘心的執著終於在這春曉的安謐中沉澱下來,發酵成更深、更沉的眷戀。
他小心翼翼地,生怕驚醒她,卻忍不住用指腹極其輕柔地、近乎描摹般,拂過她柔順的眉梢,順著精巧的下頜線滑落,最後停留在她微啟的唇角。
這份溫存的碰觸,終究還是驚動了雲初。她眼睫輕顫,緩緩睜開了眼。
最初是睡眼惺忪的迷茫,待模糊的視線聚焦,撞入季清遠那盛滿了晨曦、也盛滿了自己的深邃眼眸時,昨夜所有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回。
雲初的臉上瞬間又飛起兩抹嫣紅,比窗欞上的剪紙蓮更鮮豔,連耳根都染上了霞色。
她下意識地想蜷縮,卻發現整個人早已被他密實地擁在懷中,動彈不得,隻得將燒燙的臉頰更深地埋進他的臂彎,隻露出小半張羞赧的側顏。
“醒了?”季清遠的聲音帶著晨起的微啞,低沉醇厚,仿佛陳年的暖酒。
“嗯……”雲初的回應細若蚊蚋,埋在他頸窩裡。
季清遠輕笑出聲,胸腔的震動清晰地傳遞給她,帶著十足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