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貴君眼神微動,立刻不著痕跡地提高了聲調,臉上又換上那種因寵愛而驕縱的神情,語帶責備卻又親昵地說:“你啊,下次再這般胡鬨,帶著那些個花枝招展的去圍場顯擺,讓你母皇瞧見了不高興,看父妃還幫不幫你遮掩!”
同時,他迅速從桌下拿出一個錦盒,推給她,“喏,前幾日南海剛進貢的‘碧海金沙’,聽說產自一種特彆的海貝,你拿去玩賞吧。也收斂點,少惹你幾個皇姐不快。”
雲初立刻心領神會,臉上又掛起了那副混不吝的笑容,拿起錦盒掂了掂,聲音也變得輕佻起來:“多謝父妃!這玩意兒稀奇,我府裡那幾個見了定然喜歡。”
她隨即又撒嬌道,“母皇那邊不是有您在嘛!幾個美男子而已,皇姐她們至於麼,小家子氣!”
帳外的動靜似乎消失了。
當雲初拿著錦盒離開蘭貴君帳篷時,夜色更深。
雲初又變回了那個放浪形骸的六皇女。
隻是無人看見,那盒價值連城、足以做她“荒淫”佐證的“碧海金沙”,被她緊緊攏在袖中,手心貼著微涼的盒蓋,汲取著剛才那短暫時刻裡父妃傳遞的溫度。
父君那句“心燈不滅”和她離開前,蘭貴君背對著門口,望著搖曳的燈火,幾不可聞的呢喃——“光在亮著,總會有人看見的。”
——一同縈繞在她心頭,成為這寒夜中,支撐著她繼續扮演這出荒唐大戲的,唯一的真實暖意。
她知道,在這冰冷權力的旋渦中心,還有一盞燈是為她點亮的。
這便是她負重前行的力量。
翌日,圍獵繼續。
雲初還是最後出發,帶著白墨四人,晃晃悠悠的。
看到獵物了,雲初一個眼神,侍衛就出手,幫忙獵殺了。
一聲尖銳的哨響如同禿鷲的哀鳴,突兀地撕裂了黃昏的寧靜!
“殺!”
“搶糧!搶男人!”
凶悍的喊殺聲從營地四周的密林中驟然爆發!
數十乃至上百個蒙麵黑衣人,如同嗜血的鬣狗,揮舞著簡陋卻致命的刀槍棍棒,瘋狂地衝向略顯鬆懈、沉浸在白日狩獵疲憊中的營地!
“敵襲!保護殿下!”
護衛的怒吼聲瞬間炸響,刀劍出鞘的銳響連成一片,混合著貴女公子們驚恐的尖叫,整個營地陷入地獄般的混亂!
混亂是最好的掩護。
就在所有人都被狂暴的流匪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時,更致命的東西在悄然爬行。
“啊——!蛇!”一聲淒厲的慘叫,在靠近二皇女凰雲璃主帳的一個不起眼的侍衛帳篷邊響起。一個侍衛剛掀開帳簾,一條細長如枯枝、顏色與枯葉幾乎融為一體的毒蛇如同閃電般竄出,精準地咬中了他的小腿!
他驚恐地摔倒在地,抽搐著,口鼻溢出白沫,幾乎瞬間失去了行動力。
這僅僅是開始。
幾個帳篷外,一位負責點驗獵物的低級官員也遭遇了同樣的厄運,倒斃在地。
這些毒蛇仿佛長了眼睛,專挑防衛薄弱的環節下手。
“嗖——!”一根冷箭不知從何處林間陰影中射出,貼著大皇女凰雲錦一名親信護衛的脖頸掠過,釘在他身後的木樁上,箭尾猶自顫抖不止!
護衛驚出一身冷汗,回頭望去,隻見流匪與護衛混戰一片,根本找不到放冷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