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駭人的消息和女皇近乎失態的震怒,宛如晴天霹靂,瞬間炸翻了整個後宮的平靜。
“竟是洛雲君?!”君後在自己的殿宇中,初時的驚愕過後,嘴角無法抑製地向上揚起,眼中怨毒幾乎化為實質的光芒。
“原來如此……原來陛下心中的那個人,竟藏得如此之深,深到連我們這些相伴枕邊多年的人都被騙了!”
他幾乎要狂笑出聲,“好一個蘭貴君,好一個障眼法!”
其他貴君聞訊,震驚之餘,心頭亦是百味雜陳。
女皇此刻對洛雲君的重視與痛苦,遠遠超出了對一個普通君侍應有的程度,那份情意,濃烈得讓人心驚!
過去對蘭貴君的嫉恨、爭寵的心思,在這一刻都顯得無比滑稽可笑。
所有人的目光、所有的怨懟,都驟然間轉換了目標,如同嗅到血腥的鯊群,緊緊鎖定了那個昏迷不醒、地位看似遠低於他們的洛雲君——以及他身後那個十歲的小皇女。
那個在宮宴上還顯得人畜無害的幼女凰雲夢,此刻懵懂地站在風暴中心,她的存在,她父君的存在,都成了所有後宮“夫郎”眼中最刺目、最具威脅的存在。
密報再次無聲傳遞回來,雲初正倚在暖榻上,指尖撚著一枚瑩白的棋子。聽到消息,她並未有任何得意之色,指尖輕輕一鬆,白子“嗒”地一聲落入玉質的棋盒中。
“洛雲君沉眠,‘真相’已顯。後宮的怒火與矛頭……轉移了。”她低聲自語,燭光在她眸底跳躍,照亮一片冰冷的算計和一絲難以察覺的疲憊。
母皇對洛雲君的真情暴露於人前,便是她為自己構築的新屏障——一個比“荒唐”和“溺愛”更加堅固,更能讓其他皇女和後宮勢力不敢輕易對她下死手的靶子。
書房的爐火依舊跳動,映著雲初深不可測的側臉。
宮城的另一端,一場因愛而起的血色風暴,才剛剛開始醞釀。
窗外,風雪不知何時停了,一輪慘白的冬月孤懸在漆黑的天幕之上,冷冷地映照著宮闕飛簷上凝固的白雪。
兩日後
藥香彌散,暖閣靜得能聽見銀炭輕爆的細響。
洛雲君靠在數個錦繡靠枕上,臉色依舊蒼白,但呼吸已然平穩悠長。
他緩緩睜開眼,視線有些模糊,短暫的迷茫之後,對上的是女皇凰玉傾熬得通紅的、盛滿失而複得的狂喜與後怕的眼睛。
“洛……你醒了!”凰玉傾的聲音帶著一絲幾不可聞的顫抖,瞬間握住了他微涼的手,力道之大,仿佛怕他會再次從手中消失。
她連日不離病榻,形容憔悴,此刻眸中光彩卻亮得驚人。
殿內侍立的太醫令、宮人見狀,紛紛長舒一口氣,無聲跪伏下去。
“陛下……”洛雲君試圖開口,聲音卻虛弱喑啞,“臣……”
“莫說話,先好生養著。”凰玉傾打斷他,聲音柔得能滴出水來,眼底深處卻翻湧著複雜的暗流。
她凝視著眼前這張清雅如蓮的臉,那個在驚世宮宴上被她一個不經意的溫柔眼神牽出的秘密,那個將他和他懷中嬌女推向風口浪尖的真相……
在經曆了這番地獄般的驚魂和朝野洶湧的暗流後,已然再也無法隱藏,也無須隱藏了。
兩日兩夜,洛雲君命懸一線的每一刻都像燒紅的烙鐵,灼烤著凰玉傾的神經,也徹底燃燒了她心中最後一絲猶豫。
既然藏不住,那就……索性昭告天下!
洛雲君蘇醒的第三日,一道措辭簡練卻重若千鈞的聖旨傳遍宮闈,旋即如驚雷炸響前朝後宮。
“……洛雲君蘭心蕙質,恭謹溫良,深得朕心。特晉封為‘洛貴君’,賜居雲月宮,依製受禮享俸……”
雲月宮!雖略遜於中宮東宮,卻是緊鄰帝王寢殿、宮中除東宮外最為華美尊貴的宮殿!
這道旨意石破天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