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內侍衛如黑潮席卷殿內。
鑲玉梁柱映著刀光寒影,瓷瓶香爐俱被掀翻在地。
當侍衛首領從東寧王坐席暗格搜出一枚雕鳳銅盒時,殿內抽氣聲四起。
盒內半包粉末猩紅如血——太醫以銀簪輕觸,簪尾瞬間爬滿蛛網般的青紋!
“凰雲璃!”女帝目眥欲裂,“你竟敢……”
“不是我!”東寧王釵環散亂地掙紮,“這定是有人栽——”
話音未落,玄氅驟然揚起!
雲初踏碎滿地狼藉,指尖直指丹墀之上:“毒源既在東寧王席中尋得,何不問問洛君後——為何調羹裡層鍍了遇熱即化的‘離魂引’?”
死寂如冰蔓延。
樂工手中的笙管“啪嗒”墜地,女帝懷中的太女突然劇烈痙攣,嘴角湧出帶著冰晶的黑血。
“住口!”洛君後廣袖翻飛欲起,雲初的冷笑卻劈開殿宇:
“自導自演的好戲啊!先借巡看之名用機關袖箭調換凰北夢的金匙,待嫁禍四王後,十二歲的太女便是您垂簾聽政的傀儡了吧?”
“胡言!”洛君後倏然起身,腰間禁步撞出碎玉聲:“夢兒是本君後愛女,本君後怎麼會毒害她。”
“不如看看太女的側頸,噬毒處顯出兩點朱砂痣般的印痕!”
“此毒需接觸血脈三個時辰顯征。”雲初撚起摔碎的調羹殘片,冷光映出匙柄內側微刻的洛氏家徽,“三日前您賞給東寧王的胭脂盒,不正是同款機關?”
“洛君後,聽聞你有一青梅竹馬池玥怡將軍,在你入宮前,池玥怡將軍戰死沙場。而你現在還保留著池玥怡的東西。”
“為什麼毒殺太女,那是因為這不是君後心愛之人子嗣,你心中厭惡太女!”
女帝猛然攥住洛君後手腕,“你還沒有忘掉池玥怡!!!”那保養得宜的指甲縫裡,赫然殘留著猩紅粉末!
“毒夫!”女帝的嘶吼震落梁上積塵。
禁衛刀鋒架上洛君後脖頸時,殿門轟然洞開——風雪裹著沈霽四人闖入,顧亭舟手中托盤呈著:洛氏心腹宮女的認罪血書,及從君後寢殿掘出的十匣離魂引。
鳳冠墮地的裂玉聲裡,洛君後癲狂大笑:
“本宮不過替陛下鏟除……”
刀光一閃,未儘之言永封喉中。
女帝抱著氣若遊絲的幼女癱坐龍椅,鮮血從指縫滴落金磚。
“傳、傳旨…洛氏九族儘誅!”
廊下風雪如刀,顧亭舟為雲初撐起墨傘。傘沿抬起刹那,她望向宮牆外翻湧的濃雲,唇角彎起冰刃般的弧度:
“該收網了。”
墨傘在宮燈映照下劃出半弧陰影,雲初踏上漢白玉階的刹那,身後朱門內傳來瓷器迸裂的狂嘯——女帝凰玉傾正用金簪瘋刺洛君後的屍身。
顧亭舟指節發白地壓住傘骨:“玄武門已落鎖,沈霽正在焚燒史官實錄。”
風雪突然卷起雲初氅角,露出腰間懸著的青銅虎符,那是三刻前東寧王跪呈的邊軍信物。“讓柳如風去太醫院。”她指尖彈落傘沿冰淩,“那位小太女...至少要留個全屍入殮。”
階下陰影裡,白墨正用銀刀刮去金磚縫隙的血漬——那裡藏著女帝被調包的密詔殘角。
柳如風跪在洛氏尚溫的屍體前,匕首精準剜入心口。“叮”一聲輕響,沾血的銀針落入琉璃盞。針尾逆光時浮現“癸未七”的陰刻銘文,與三個月前射入雲初左肩的弩箭簧機紋路完全相同西林王的舊部,投靠了君後)。
“三皇女舊部十七人,昨夜已在朱雀街藥鋪自戕。”影衛的聲音從梁上飄下,他像黑影般倒懸著遞來染血名冊,“隻剩這位首席暗衛,現在永遠閉嘴了。”
子時更響時,九重宮闕突然騰起數十道狼煙——洛氏一族的翡翠宮正被潑入火油。東寧王凰玉璃立於角樓挽弓,火箭離弦刹那輕歎:“舅舅可滿意了?這把火足夠燒儘您當年被洛家奪走的嫁妝。”
火光映亮雲初瞳孔,她掌心裡躺著半枚胭脂盒機關簧片。胭脂香混雜焦臭味彌漫夜空時,顧亭舟突然抓住她染血的手腕:“滄州八百裡加急!洛家私軍在焚毀糧倉!”
“調一萬兵馬,全力抓捕洛家私軍。”
“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