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動作一頓,心頭莫名一跳,下意識地轉頭看去。
白沐遠。
他不知何時站在了廚房門口,高大的身影幾乎擋住了一半的光線。
他穿著簡單的深灰色運動服,襯得皮膚愈發冷白。
他那雙如同淬了寒冰、能穿透人心的眼眸中,此刻清晰地映著些許驚訝,正定定地看著係著圍裙、手持雞蛋的雲初。
廚房裡一時間安靜得隻剩下粥鍋裡“咕嘟咕嘟”的微小氣泡聲。
“白……白老師?這麼早?”雲初有點意外,也有點手足無措,下意識地將手裡的雞蛋往身後藏了藏,仿佛做了什麼不合時宜的事。
這位雙生子中的哥哥,氣場是出了名的冷冽疏離,昨夜聚餐時他就話少得可憐,眼神自帶距離感。
此刻猝不及防的獨處,讓雲初感到一絲無形的壓力。
白沐遠的目光掠過她有些窘迫的臉龐,又移到那隻正升騰著熱氣的砂鍋上。
他的鼻翼似乎幾不可察地輕輕翕動了一下——那是一種很細微的動作,快得像錯覺,但雲初確信自己看到了。
那冷峻的眼神深處,有什麼東西似乎被那誘人的粥香勾動了一下,緩緩地、如同冰山裂開一道微不可察的細縫。
他沒有立刻回答她的疑問,目光依舊停留在砂鍋蓋上被水汽頂得輕輕起伏的邊緣。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比清晨的霧氣還濃,卻少了些冷意。
半晌,他終於動了。
他沒有退開,反而抬腳邁進了廚房。
長腿幾步便走到了料理台邊,站在了雲初的斜對麵,隔著中島,與她相隔兩米左右的距離。
清冽的氣息隨著他的靠近無聲地彌散開來,混合著廚房的暖香,形成一種奇異的碰撞。
“……很香。”低沉的聲音響起,打破了沉默,像低音琴弦被撥動。
聲音很平淡,沒有過多的感情色彩,卻實實在在地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他的視線,終於從粥鍋移開,落在了雲初身上,帶著一絲探究,“沒想到會有人在錄製前就起來準備這些。”
雲初的心微微鬆了一下,剛才的緊張感被這句簡單的認可驅散大半。
她露出一個略帶靦腆的笑容:“習慣了……在家時也常做早餐。而且覺得早上喝點熱粥比較舒服,昨天大家可能都累著了。”
她小心翼翼地掀開鍋蓋一角,濃鬱的香氣瞬間加倍湧出,白色的蒸汽升騰繚繞,模糊了光線的界限。
她用勺子輕輕攪動了一下,粥已經粘稠,米粒軟糯開花,紅棗肉煮得綿軟,薑絲的味道被熱氣烘托得更顯溫和。
白沐遠沒再說話,隻是安靜地看著她的動作。
他雙手插在運動褲的口袋裡,身姿依舊挺拔,那份與生俱來的冷冽氣質並未完全褪去,但在氤氳的暖霧和食物的香氣裡,似乎被包裹上了一層柔和的邊。
廚房的窗沒有完全關嚴,清晨微涼的風帶著鹹腥的海水氣息鑽進來,吹動著他額前微濕的碎發。
他沒有挪動腳步去關窗,似乎並不介意這涼意與廚房的暖意交織。
他看著雲初將煮好的雞蛋小心地撈出來,放在涼水裡浸著。
看著她將準備好的幾樣清淡小菜從冰箱裡拿出來裝盤。
她的動作帶著一種居家的、有條不紊的細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