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魚嘍,新鮮的草魚,3塊錢一斤便宜賣啦。”
“新鮮的豬肉,現宰現殺,大家快來看,快來選。”
“小帥哥,小美女,要不要買點糖果、瓜子呀?”
……
比起大家規規矩矩的在大超市裡挑選商品,似乎洛水鎮上這種沿街吆喝更具熱鬨感。
搞不懂,這種傳承了幾千年的物品交換方式,為何會最終演變為一群人鑽進一個名為超市的水泥籠子裡?
那裡麵有煙火氣嗎?
那裡麵有市井味嗎?
那裡麵能聞出八角和莽草的區彆嗎?
那裡麵有你砍我讓,你推我就的笑容嗎?
這究竟是社會的進步,還是人情的落寞?
“憶安,我想買那個糖炒栗子。”鬱螢拉著張憶安來到了一家小攤前。
“老板,栗子多少錢一斤?”鬱螢問。
“六塊一斤。”
鬱螢看了一眼張憶安,然後脆生生地開口,“十塊兩斤,行不行?叔叔。”
“小妹妹,你看我這都是成本價了,我還都是用自己熬的麥芽糖炒的……”
張憶安輕輕開口說:“叔叔,您就賣給我們吧,要是好吃的話,我們明天找你買十斤,留著過年吃。”
“好,孩子們,我現在給你們裝哈。”大叔麻溜的裝了一大袋子,“兩斤一兩,就十塊吧。”
鬱螢四下找了找,沒找到收款碼,便問道:“叔叔,掃哪裡?”
“掃?”大叔連忙擺手,“不用啦,叔叔自己掃地就行了,你們不用幫忙啦,現在的孩子們可真熱心腸。”
鬱螢尷尬地朝著張憶安笑了笑。
“給,老板。”張憶安遞過去一張十塊錢紙幣。
2015年的時候,洛水鎮還沒有流行掃碼支付,基本都還是現金購買商品。
鬱螢不好意思地拉著張憶安趕緊離開,路上,她問:“憶安,你是怎麼知道老家這邊還沒有用掃碼支付的呢?”
“哈哈,你想想哈,把錢掃進一個馬賽克一樣的圖案裡,和把錢裝進口袋裡,哪一個更讓人感覺踏實呢?”張憶安形象地解釋了一下。
“把錢裝進口袋裡。”鬱螢脫口而出回答。
“對啊,掃碼支付才流行兩三年而已。很多年輕人都還在嘗試階段,更何況像剛才那個大叔一樣做小本生意的,現在還不敢去冒這個險。”
鬱螢點點頭,“憶安,我明白了,大叔他們掙的每一分錢都很不容易,這兩斤栗子在上陽市估計至少需要花20塊才能買到。”
過了一會兒,她又問:“憶安,你說我是不是不應該砍價啊,大叔真的挺不容易的,自己開口,自己熬糖漿……”
鬱螢感覺自己好像犯了錯一樣低著頭,盯著自己手裡的袋子。
張憶安伸手從裡麵掏出來一顆栗子塞到嘴裡,咬開了殼,品嘗著果仁,“螢螢,其實大叔是有一個心裡下限價格的,這個價格會比成本高那麼一兩塊錢。依我判斷,栗子成本是3塊多一斤,所以五塊他也是掙錢的,他之所以講自己多辛苦是為了讓買家不好意思砍價。”
他咽下栗子後,又說道:“後麵因為我說了好吃的話,明天找他買十斤,他肯定想留住我這個顧客,你看他那個車上頂多也就三十斤左右,如果不是年關,誰願意受冷在這叫賣呢,假如我明天來買十斤,說不定他下午兩三點就可以回家與家人團聚過除夕了呢,所以他就很果斷地賣給了我。”
“憶安,我明白了,這就是普通人的營生方式。”
走到洛水鎮人民廣場時,張憶安好像看到了正在這裡閒逛的許甜甜。
他拉著鬱螢準備快速離開。
許甜甜對這個身影太熟悉了,就算這裡人山人海,她依然第一眼就能看到張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