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公安則分頭去詢問鄰居和那幾家哭天搶地的失主。詢問結果卻讓案子陷入了僵局。
所有失主和鄰居都表示,昨晚睡得很沉,沒聽到任何異常動靜。
更詭異的是,筒子樓隔音極差,平時隔壁夫妻晚上說句悄悄話都能聽見,怎麼可能有人把家具都搬空了卻沒人察覺?
輪到詢問陸晚緹的鄰居時,幾位女工七嘴八舌地提供了看似矛盾實則合理的證詞:
“晚緹?我晚上十點多還看到她在水房洗澡呢,”
“對啊,淩晨一點多我起夜,看她窗戶沒關嚴實,她人睡熟。我還順手幫她關了一下呢。雖然宿舍有防盜網,但女孩子家,總是不安全。”
“我大概淩晨十二點起夜,好像也看到她了,還跟她打了聲招呼,她好像應了一聲?”(這位其實是記錯了時間或者看錯了人,但無疑增加了陸晚緹的“在場”證明。)
秦逸澤聽著彙報,眉頭緊鎖。一晚上被這麼多人看到?這本身似乎就有點奇怪,但其他女工立刻解釋了:
“公安同誌,這有啥奇怪的?我們女工宿舍都這樣,晚上起夜的人多了去了”
“就是,有的姐妹懷孕了,家遠住宿舍,一晚上得起好幾次呢。”
“還有啊,姑娘家,來那個(月事)的時候,半夜也得起來換……換東西嘛,廁所在走廊儘頭,晚緹住中間,進出肯定能被看到啊。”一位已婚的同誌不害羞說出來。
這番合情合理的解釋,徹底洗清了陸晚緹的嫌疑。總不能她一邊在外麵指揮團夥搬家,一邊還能分身在水房洗澡、在宿舍起夜吧?
小房間裡,陸晚緹悠閒地喝著公安給她倒的白開水,那氣定神閒的模樣,仿佛不是在接受問詢,而是在品茶。
等了許久,門終於被推開,秦逸澤帶著吳浩走了進來。六年時光將他打磨得越發成熟穩重,肩上的責任和經曆的案件讓他眉宇間多了幾分淩厲和深沉。
不再是當年那個還會因為感情而略顯青澀的公安大隊長。
他坐在陸晚緹對麵,目光如炬,越看越覺得眼前這個女工身上有種詭異的熟悉感,不僅僅是字跡……他壓下心中的異樣,公事公辦地開口:
“先自報一下家門。”
陸晚緹坐直身體,目光平靜地看著他:
“我叫陸晚緹,今年22歲,是紅星紡織廠行政科的文員。”
秦逸澤仔細詢問了她昨天下午到今天的詳細行程,以及和趙建國分手的原因、經過。
陸晚緹的回答與之前對工友們說的、以及鄰居們的證詞基本吻合,滴水不漏。
問詢結束,秦逸澤讓她在筆錄上簽字。陸晚緹拿起筆,流暢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當那個“晚”字落在紙上時,秦逸澤的心又是一跳,太像了,和賬本上的一些字跡、和他記憶深處那個名字,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尤其晚字連最後那個微微上揚的小勾都一模一樣。
他自身的刑偵經驗在瘋狂警告他,字跡模仿可以形似,但很難神似到這種程度,尤其是這種自然流露的書寫習慣,簡直……簡直就像是同一個人寫的。
但他理智又強行否定了這個荒謬的想法。禾晚是禾家少奶奶,怎麼可能是陸晚緹,這太離譜了。
“好了,你可以走了。”秦逸澤壓下疑慮,沉聲道。
陸晚緹如蒙大赦,起身就要離開。然而,她走到公安局大院,看到趙家那幾個人還在那哭嚎撒潑,眼珠一轉,反而停下不走了。
她猛地轉身,衝著秦逸澤和吳浩就喊:“公安同誌,我不能走。他們趙家欠我的錢還沒還呢。你們看我交上去的欠條。
白紙黑字按了手印的。我現在全身家當就三塊錢了,他們今天鬨這一出,是不是就想賴賬不還了?請公安同誌為我做主啊。”
她這一嗓子,又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賬本和欠條被呈上,證據確鑿。公安核實後,當即扣押了趙建國,明確告知趙家父母,如果拒不還錢,將以詐騙罪論處。
趙母一聽兒子要被扣下,頓時哭天搶地起來,指著陸晚緹大罵:“你個掃把星,害人精,都是你害的,我們家倒了八輩子血黴才遇上你。”
陸晚緹這下可不忍了,新仇舊恨湧上心頭,猛地衝上去,一把揪住趙母的頭發:
“老毒婦,你罵誰是掃把星?我辛辛苦苦掙的錢喂了狗了?吃我的用我的還有理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公安同誌都在這看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