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趙起塵跟著她出門,她在密林裡隨便找了個地方把被他弄臟的小衣給埋了。
埋完了,趙起塵還直勾勾盯著那處黃土。
將駱悠又盯出一陣邪火,她冷漠道:“趙起塵,你要是敢將它們再挖出來,我就殺了你!”
趙起塵眨著一雙無辜的漂亮眼睛:“悠悠阿妹,我不會的,我已經認識到錯誤了。你不喜歡,我不會再做。”
駱悠不知道他說的話幾分真幾分假,但他要是真敢挖出來那些東西,她真會殺了他!
駱悠這幾日想了很多,雖然莫翁阿叔沒有給她看病,但是她覺得自己應該沒有中情蠱。
因為她對趙起塵的喜歡正在一點點消散。
她喜歡的是趙起塵一開始陽光燦爛、心無城府、辛勤善良的樣子,那讓她覺得很溫馨,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陰暗變態,詭計多端,說謊成性的樣子。
“悠悠阿妹,我把你吵醒了嗎?”趙起塵聲音放得很輕,俊臉也閃過愧疚,但並沒有要走的意思。
駱悠盯了他片刻,淡淡道:“是,我要睡覺了,你可以走了。”
趙起塵腳步不動:“悠悠阿妹,我想和你一起睡。”
駱悠麵色不變:“我不想和你一起睡。”
“你還在生我的氣?”
駱悠其實也不算生氣,她和趙起塵半斤八兩,都是騙子。
隻是她現在對趙起塵的好感確實淡去了很多,也不想在離開前和他再有所牽扯。
駱悠沒有回答他,語氣加重:“出去!不想出去的話,那就打一架!”
趙起塵的臉色在一片黑暗中神色難辨,片刻後,他走過去,在駱悠就要起身時,把被角替她掖好,嗓音溫柔中夾雜著一點落寞:“夜裡冷,把被角折起來,更暖和。”
他替她折疊好被角,就收回了手,轉身離開。
駱悠盯著少年的背影,單薄、蕭索、孤零零的,有幾分失魂落魄。
然而駱悠無動於衷。
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趙起塵能裝一次,就能裝無數次。
時間終於來到了趙起塵父親忌日這天。
前兩日,趙起塵就變得忙碌起來。
有幾個苗人青年來找趙起塵,幾人聊天沒避諱著駱悠,大抵是知道她不通曉苗語,沒必要避開。
但駱悠這一個多月半蒙半猜,其實也偷偷記住了幾個苗語音節。
這幾個苗族青年在說又有外族人進林。
駱悠隻能聽懂“外族人”這個詞,因為他們經常會用這個詞來稱呼她,彆的卻是不怎麼能聽懂。
綠蕪和青霖出去後,會找誰來救她?
朝廷當年連駱修白的死因都不追查,鎮國公府也放棄了駱修白,駱家兩老一直不承認也不相信她是駱修白的孩子……誰會闖苗疆救她?
何況青霖此人看似溫潤,實則與她一樣涼薄心冷,駱悠不覺得青霖會替她求援。
單靠綠蕪,更是不可能。
這是個看身份下菜碟的世道,亂世之中,一個丫鬟跟一根野菜沒有區彆。
所以駱悠對誰闖入苗疆,從未好奇怪,這跟她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