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駱悠在心底同情這個高大的“父親”,有些同病相憐地摟住了“父親”的脖頸,心想難怪他收留了她,原來他也沒有親人了,真可憐。
可入府後,小駱悠被帶著去了一間極其奢華的院落,打開隔扇,跨過門檻,穿過珠簾,一個麵容威嚴的男人端坐在太師椅上,虎目極其迫人地落在了她和“父親”身上。
小駱悠聽見“父親”恭敬地喚那人:“爹。”
才知道“父親”跟自己不一樣,“父親”是有爹娘的,隻是和爹娘的關係不是很好。
因為麵容威嚴的男人見到凱旋而歸的“父親”第一眼,不是關切地詢問兒子在戰場上有沒有受傷,而是沉聲喝道:“跪下!”
小駱悠被“父親”放了下來,看見“父親”跪了下去,朝威嚴的男人一笑:“爹,這是您的孫女。”
小駱悠瞬間被那道嚴厲的目光攫住。
她有些緊張,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也跪下來。
但她心底是不想跪的,父親也沒讓她跪,於是她便也沒有跪。
“哪來的野種?!”
上方傳來的暴喝讓小駱悠身子僵了一瞬,隨即,朝麵容威嚴的長者看了過去。
駱大司馬沒料到這小小年紀的稚童敢用這種眼神和他對視,眉心皺起,目光從這孩子倔強的眼神落到緊握的拳頭上,不屑地冷哼一聲,傳達自己的不喜:“沒規矩!”
“大小姐!”鎮國將軍府門前的石獅子一如往昔,守門的護衛也是舊人,見到駱悠,一眼就認出這是府上失蹤了六年的大小姐。
“大小姐,您回來了!”
駱悠掃過幾個侍衛,挺麵熟的,但並不知曉名字,於是她點了點頭,抬步朝府裡走。
沒人阻攔。
鎮國將軍府隻有一個大小姐,鎮國公還活著的時候,對大小姐視若珍寶,縱然京中關於大小姐的流言四起,但府裡沒有一個下人敢對大小姐不敬。
大小姐容貌上雖然和鎮國公迥然不同,但是冷冽出塵的氣度和桀驁不馴的性格,怎麼看也不像是私生女能有的風骨。
更何況,京中誰人不知,六年前鎮國將軍府丟失了府中嫡千金,沒過多久,邊關就多出了一位節節高升的營中小將駱幽?
駱悠步入府內,不多時管家就疾跑過來,看見真是駱悠回來了,登時又驚又喜。
揚聲吩咐下人進來打掃駱悠的房間。
六年未曾居住,院落荒廢,雜草叢生,青石上生了苔蘚,角落裡藏了蜘蛛網,桌椅床榻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管家吩咐下人忙進忙出,小心翼翼朝駱悠解釋:“小姐,您失蹤後第二年,夫人就在曇刹寺因病過世了,老爺自此之後,便閉門不出,府裡的事也不再過問了。”
說起駱夫人,駱悠統共隻見過此人兩麵。
曇刹寺是汴京很小的一座寺廟,破敗凋零,來往香客也不多。
第一次見駱夫人,是跟著駱修白剛回京的時候,她原以為駱修白跟她一樣也沒了雙親,卻不想駱修白雙親健在。
駱夫人樸素冷漠,像是清冷的佛像,對於駱修白和她,態度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冷淡,仿佛將他們當成了眾多檀越裡的一位,冷淡有禮,進度有度,仿若早已不在紅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