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頭目連忙彙報:“將軍,這院裡有一夥人,自稱百姓,但這廝穿著胡狗的衣服……”他指著陳福祿。
紅幘頭領名叫司馬彥,他那雙銳利的杏眼如同鷹隼般落在陳福祿身上,上下掃視,目光在他沉穩的氣度、手上的老繭以及腰間那柄顯眼的厚背菜刀上停留了片刻。
“你是何人?為何在此?”司馬彥問道,聲音聽不出喜怒。
陳福祿不卑不亢,拱手道:“在下陳福祿,本是此堡一屠戶。胡人破堡,僥幸未死,方才趁胡兵主力被調走,方才帶領這些幸存的鄉親躲藏於此,並搜集了些許活命之資。”
他簡單說明了情況,略去了下毒和傻巨漢的具體細節。
“哦?屠戶?”
司馬彥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一個屠戶能有這般臨危不亂的氣度?“你說胡兵主力被調走?可知調往何處?”
“應是去了外牆,應對將軍的攻打。”陳福祿道。
司馬彥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傲然的冷笑:“哼,倒是省了老子一番手腳,將他們聚在一起剿滅!”
他隨即目光再次掃過院內,“你們說都是百姓,可有何憑證?胡虜狡詐,慣會偽裝。”
這時,躲在屋內的陳有才聽到外麵似乎是漢人軍隊,又聽到“將軍”、“剿滅胡虜”等詞語,膽子稍稍大了一些,竟掙紮著爬出來,顫聲道:
“將軍明鑒!學生陳有才,確是本分百姓,備受胡虜荼毒,這位陳……陳壯士所言句句屬實啊!我們還殺了好些胡兵……”
趙二、張嬸等人也紛紛出聲作證。
司馬彥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看著他們驚魂未定卻充滿期盼的眼神,尤其是陳有才那副嚇破了膽的書生模樣,不似作偽,心中的疑慮去了大半。
他點了點頭,語氣緩和了些:“既是我漢家兒女,便無需害怕。我司馬彥率紅幘軍至此,一是為報我家曲侯被胡狗殺害之仇,二也是為解救被困鄉親。”
此言一出,院內眾人頓時如同吃了定心丸,長長鬆了口氣,甚至有人喜極而泣。
終於……得救了!
然而,司馬彥接下來的話卻又讓他們的心提了起來:“不過,如今堡內初定,局勢未明,或許還有胡虜殘兵隱藏。為安全起見,你等且先在此院等候,不得隨意走動。待我軍徹底肅清殘敵,清點物資後,再行安置你等。”
這話聽起來合情合理,實則包含了軟禁和監視的意味。
顯然,司馬彥並未完全信任他們,尤其是氣質特殊的陳福祿,而且也對堡內可能存在的物資動了心思。
陳福祿心中了然,但麵上不動聲色,拱手道:“全憑將軍安排。隻是……”他話鋒一轉,麵露難色,“我等中有重傷員,急需救治,不知將軍軍中可有懂醫術之人?”
“傷員?”司馬彥眉頭微皺。
就在這時,屋裡傳來劉語嫣一聲低低的驚呼:“恩……福祿哥!他……他好像發熱了!”
陳福祿沒察覺到劉語嫣稱呼上的變化,反而臉色一變,立刻對司馬彥道:
“將軍,是在下一名同伴,為掩護我等,被胡兵重傷,此刻情況危急!”
司馬彥沉吟片刻,對身旁親兵道:“去叫老軍醫過來看看。”
沒一會兒,一名背著藥箱的老者來到院內,陳福祿立刻引路。
油燈被重新點亮,昏黃的光線下,傻巨漢龐大的身軀躺在草堆上,臉色潮紅,呼吸急促,額頭滾燙,腹部的傷口雖然被粗糙縫合,但周圍已經出現了紅腫的跡象!
那老軍醫上前查看,一看那傷口和症狀,便搖頭歎道:“傷口太大,汙穢入體,邪毒內侵,已是癰疽之象!怕是……難了!”
這話如同冷水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