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景仁宮。
皇後烏拉那拉氏身穿正紅蹙金鸞鳳旗服,滿頭金玉珠翠,端的是華美萬千,然而過於鮮豔華美的衣著首飾,反而更襯得那臉更加蒼白憔悴。皇後勉力維持著端莊的坐姿,高坐在鳳椅上,指著旁邊紫檀托盤上金錁子道:“陶院令,這是二百兩黃金,隻要你上折子稟報皇上,說本宮已經病愈,本宮事後還會有一份厚賞!”
老院令陶乾滿麵惶恐:“可娘娘鳳體並未痊愈,而且您的氣色……皇上也一眼就看得出來。”
皇後微微一笑,“你隻消說,本宮是大病初愈,故而氣色不佳。”
陶乾滿是皺紋的老臉更加惶恐了,他連忙跪了下來,“老臣不敢欺君枉上!”
皇後見陶院令如此不識趣,不由皺了皺眉。
陶乾苦著老臉,苦口婆心勸道:“娘娘,您的身子才剛剛好轉,實在不宜勞碌。您應該安心靜養才是。”
皇後麵色不悅,“本宮何嘗不想好好養病,可是——”皇後暗暗咬碎了銀牙,眼看著就要選秀了,本宮若不趕快回園子,隻怕選秀大權就要落在賢妃手上了!
“娘娘請稍安勿躁,您鳳體未愈,不可憂思、不可燥怒,您要平心靜氣啊。”陶院令一副苦苦懇求的模樣。
然而這些話落在皇後耳中,隻覺得煩躁,“你不肯便罷了,何必拿這些廢話來囉嗦本宮!退下吧!”
陶院令終於鬆了一口氣,“老臣告退。”他連忙逃跑似的離開了景仁宮。
景仁門外,一個宮女快步追了上來。陶院令一見是蘭茝,忙在牆角止住了腳步。
蘭茝屈了屈膝蓋,壓低聲音道:“院令大人,皇後娘娘已經讓母族安排人去遊說十四爺。”
聽了這話,陶院令點了點頭,揚聲道:“蘭茝姑娘多勸勸皇後娘娘吧!老臣是斷斷不敢欺君枉上的,今日皇後娘娘這些話,老臣也隻當沒聽見。”
蘭茝微微一笑,忙塞上一枚銀錁子,“娘娘的鳳體,日後還得有勞院令好生調理。娘娘還是很倚重院判大人的。”
陶院令不動聲色收了銀子,便告辭了。
蘭茝目送陶院令遠去,便飛快回到了殿中,向皇後複命:“娘娘放心,奴才已經打點過了,陶院令不會多嘴的。”
皇後露出了疲乏之色,“這個陶乾,未免太過頑固!”
旁邊的蕙纕冷哼一聲,“這個老東西,無非就是看著娘娘和皇上兩地分隔,情分生疏了些,便如此敷衍推諉!不把娘娘放在眼裡!”
皇後眉頭蹙起。
蘭茝急忙道:“娘娘,陶院令醫術乃太醫院之冠,這油鹽不進的脾性也不是今日才有的。皇上特意指派了陶院令給娘娘調理身子,便是看重了他的醫術老道。”
“好了!”見到自己這兩個心腹宮女又各執一詞鬥起嘴來,皇後隻覺得腦仁疼,“這陶乾本宮是不指望什麼了,但願十四弟能說動太後吧。”
蕙纕立刻拍馬屁,“太後素日裡最疼小兒子,十四爺的話,太後肯定會聽的。”
蘭茝低聲道:“奴才可不這麼認為,十四爺雖然很是敬重娘娘這個皇嫂,讓他出麵說好話不難,但是太後可是個精明冷心的主兒,哪裡會那麼容易被說動?”
聽了蘭茝這一席話,皇後也泛起憂慮,是啊,縱然她悉心侍奉太後,太後對她也仍舊不冷不熱,甚至還嘗嘗搪塞敷衍。
蕙纕怒瞪蘭茝:“娘娘深思熟慮,豈會落空?!”
蘭茝低下頭,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