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風進了院子便肆無忌憚的到處觀看,心裡感歎啊,好精致的小院,可見南方人對生活的追求,精致,雅氣,細膩。
也難怪江南士紳文人都喜歡投降,不願意打仗,就有錢人這小日子,腦袋裡指定裝的都是風花雪月,名士風流,哪裡還有心思去管什麼民族大義,家國情懷。
程風在馬橋住了五天,先拜見了董其昌夫人龔氏,當龔氏得知程風是袁可立的學生,是代表老師登門拜訪董先生,也是非常熱情的接待。
參加董祖輝的歸家宴外,還在董家族人的指引下,帶著重禮先去上海縣法華彙拜見徐光啟,可惜徐光啟還在天津,接見程風的是留守在家的徐光啟長子徐驥。
又在華亭縣城北城馮恩宅拜訪陳子龍,可惜陳子龍人去了南京,並沒有在家,程風也沒見著人,隻得拜見了陳子龍的父親陳所聞。
除了四處拜訪,還派出人手花了五天時間,把個鬆江府周圍幾個縣城的紅白沙糖,去年的棉花席卷一空。
五月十三日,於雷帶領船隊終於來到董家渡口彙合,剩下的事如何安排,就是董祖輝和於雷的事了。
大少開心的上了裝滿沙糖和棉花的船,帶著小夥伴們吃著各種江南糖點,跟著沈有容離開了上海縣,沿長江而上,去往宣城。
五月十四日夜,艦隊在悄無聲息中越過了南京城。
十五日中午到達蕪湖,進入長江支流水陽江,十六日艦隊到達宣城。
離家四年後,老將沈有容回到闊彆多年的老家,南直隸宣城縣洪林鎮。
在這裡程風不但見識到了一望無際,縱橫阡陌的水田,也見識了什麼是兒孫滿堂。
沈老爺子有八個兒子,二十幾個孫子,幾十個重孫子。除長子沈壽岩在北直隸為官,子女未在老家。
其他七個兒子,除老二,老三戰死,留下的兒女不多。其他五個有四個都在南直隸各地為官,隻有老六沈壽嶽在家奉老。
因為兒子多,所以沈家孫子孫女成群,重孫子也成堆,全在宣城老家上家學,整個洪林鎮,單是沈老爺子的直係血親,就占了半座城。
當程風在沈家正堂,見到那跪滿了整個院子參拜沈有容的隊伍,喊爺爺的,喊太爺爺的,烏泱泱的全是人頭。
程風隨便估算了一下,估計得有七八十人,就這都還沒到齊整,全到齊都能組建一個連了,這陣勢,好家夥。
程風感歎啊,要是自己家裡有這麼多的兄弟姐妹,還都是讀過書的,那自己得有多幸福,完全就可以搞出一個程家軍來了。
可惜,自己家一個哥哥都沒有,就兩姐姐能幫上忙。
程風在沈家住了八天,沈有容在十天時間裡,利用請四鄰鄉老之機,與當地的士紳豪們達成協議,六錢銀子一石,收購前年的陳糧。
因為已經五月中旬,再有兩月就是夏收,很多士紳都需要清倉,兩年的陳糧有的是。
在沈有容保證糧食是為北方軍隊采購,不會出現在市場後,土紳們同意了。
於是,程風隨船帶來的三萬兩白銀,足足的買進了五萬石穀子,差點清空宣城好幾家大戶的糧倉。
五萬石穀子,完全夠三萬人吃一年了。采購到了足夠的糧食,程風總算是放下心來。
同沈有容商定,讓老爺子好好的在家過個年,等明年過了正月十五再來,一起去看看淡水村建造得如何了。
至於找移民的事,不是一天兩天能完成的,這事急不來。
對於東番島,沈有容深有感情,他年輕時前後三次帶兵登島清剿倭寇,時間長達數年,可謂是對那東番島了如指掌。
五月二十四,程風告彆沈有容準備返回山東。
臨近上船的時候,程風才突然想起一件事來:“沈爺爺,您老是不是有個叫沈壽岩的兒子在北京為官?”
“是啊,老夫的長子就叫沈壽岩,在北京工部任員外郎。怎麼啦?怎想起問他?”
程風笑笑:“沈爺爺有些事情不能明說,我就跟你說一句,找個借口,寫信讓他馬上辭官回家,彆在那裡乾了。
如果他不願意回來,讓他無論如何把他的兒女全送回來,北京那裡一個也不要留,而且要快,必須在今年九月以前。”
聽到程風的話,沈有容心裡咯噔一下,暗叫一聲不妙,這小子的嘴,聽說是開過光的,他的話怕是不可不信。
老頭信程風的話不會是空穴來風,低頭看著程風問:“你肯定回到老家就安全?”
程風搖搖頭:“這個我不敢說,畢竟這宣城也歸大明管,歸大明管就不敢保證。”
沈有容沉思之後道:“要不我讓他們去找你,你把他們送到希望島去可行。”
程風想了想:“這樣,你就在信中告訴他們,出門什麼也彆帶,空著手走,隻說是出門遊玩,到天津後去找天津環球商行。
九月時我應該會在天津,隻要他們能到天津,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
目送艦隊走遠,沈有容心裡不踏實,轉頭回家就開始給兒子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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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風離開洪林鎮,順江而下,中午就過了蕪湖,當晚越過南京城,在靖安靠岸休息。
五月二十五日傍晚,重新返回上海董家渡口,把船上的糧食分出一萬石給於雷運往台灣。
五月二十六日,上午十點,艦隊駛離黃浦江進入長江,中午一點,艦隊進入東海,艦隊轉向正北。
此時正是東南風起,艦隊高速航行,終於在五月二十九日到達成山頭。
台北號,瓊州號,交州號進入馬欄灣,馬邑城號沒有停航,直接駛向希望島。
從三月離家到五月底回來,時間長達三月,走時才開始春耕,回來時玉米都開花起纓,紅薯秧子都爬滿了地。
當程大龍得知侄子從江南買回幾萬石穀子,心裡老激動了。
去年一年沒有下雨,冬天冷個半死,愣是連雪花都沒有飄一片。
今天打開春以來,還是沒有下雨,整個尋山所,前衛守禦千戶所三萬畝剛開墾的土地,愣是一根苗都種不下去。
現在唯一能正常種植莊稼的,也就向陽村,紅旗村,試驗新村那八千畝土地。
隻是這八千畝地全部都種了玉米,紅薯和馬鈴薯。春小麥是一畝地也沒種。
那八千畝地能種,也全靠那龍泉井水一直沒有枯。四月的時候,土地乾裂嚴重,去年用的好好的自動抽水泵,竟然抽不了水。
村民們不知為何,後來檢查才發現,從上到下所有的陶瓷管道全部都炸裂開來,早就不能用了。
吳正,陶師傅,劉永壽幾人看了,也不知道為何會全部炸裂。
好在這東西已經燒製過一次,也安裝過一次,有了經驗,隻好重新又燒製了一套重新裝上才得正常抽水,要不然就這八千畝地都保不住。
最近糧食漲得厲害,有糧的大戶願意賣糧的也越來越少。眼看著糧倉裡的存糧日日減少,程大龍正急得火上房。
現在侄子運來幾萬石糧食,程大龍心裡那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如果沒有意外,省著些吃,應該可以堅持到明年了。
可惜,如果沒有意外的話,肯定會出意外,再過三個月,就會有一批流民會逃到青山堡來。
連續兩年大旱,普通的百姓已經花光了最後的財產,剩下的就隻剩賣田地,還是賣兒女的問題。
家裡田地較少的百姓,終於支撐不住。各地有些良知的士紳地主,在配合官府賑了一年多的災之後,慢慢的也感覺到這天氣不妙。
為了防止自己家被這該死的天氣所影響了,搞到最後自己的家人沒飯吃,家底稍小一些的士紳地主開始不願意出糧了。
士紳地主開始捂緊自己的糧袋子,不再願意出手幫忙。本來就隻能施一些稀粥的官府,頓時捉襟見肘,賑災也賑不下去了。
天啟五年的秋季,山東,河南,河北,直隸出現了第一批小規模流民潮。
就是這一年,大明原本還算良好的社會風氣逐漸的墮落,最終一發不可收拾。
河南,河北,北直隸的流民也不知道自己該到哪裡去逃荒,隻知道到天子腳下才可能有活路,於是,一股腦的全部都湧向了北京城。
因為去年天津流民穿越山東去成山的影響,山東的這小批流民沒有逃往京城。
全朝著傳說中的,有窮人活路的地方逃亡,給青山堡造成不小的衝擊,但也拉開了北方流民大規模移民台灣的序幕。這些都是後話。
已經到家,剩下的事不用大少管,隻是在自船靠岸的時候,看了看船塢裡的已經完工九成的新船。
又把注意力放到了雙龍泉東邊的一處新建設的院子自言自語:那應該就是新建的酒廠吧,抽個時間帶過去看看搞得怎麼樣了。
程風剛回到學校門口,就見到在學校的右麵建了好大一座院子,院子的大門上還掛著回春堂三個字。
好家夥,幾個月不見,還真的修了一座大大的醫院出來。
程風高興,跑進醫院去先給李樹初,戴銘軒請了安。
這才跑進教師院去給老師,師母請了安,父才屁顛屁顛的跑回了家找老娘去了。
三個月沒見媽了,想啊。回到家裡,老媽果然在家,老妹程思雨都有八個月了,正坐在炕上扳手指。
程風趴在妹妹身邊逗弄了幾句老妹,才抱著老媽的手臂,眉飛色舞的講述這三個月的江南見聞。
聽得程王氏心生向往,伸手摸摸程風的臉,笑道:“兒子,下次再去江南,能不能帶娘一起去,讓娘也長長見識。”
程風嗬嗬一笑:“娘想去江南,簡單,咱們明年冬季去南京住就是。”
程王氏開心的笑了,伸手抱著程風貼了貼臉蛋:“還是俺兒有孝心。”
隻是程王氏並沒有把兒子說的明年冬季去南京住的話當真。
第二天清早,程風跟著姐姐們早早的就回了學校,出早操時,程風總算是看到自己想看的場麵,近千人集體打八極拳,聲勢浩大,宏偉壯觀。
小少年吳鐘在高台上領拳,總教頭賴道人站在高台上掃視全場,滿臉的嚴肅與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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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完早操,程風又去了老師家,上交了自己三個月的練字本,這是大少當時出遠門時答應老師的家庭作業。
袁可立接過學生的作業本,還是有些滿意的,小徒弟出門三月,沒有忘記自己還有學業,不管字寫的好不好吧,隻看了作業本的厚度,覺得還是認真的寫過幾天的。
程風告辭退下,忙自己的事去了。
袁可立也拿起作業本查看。隻見作業本的封麵上寫著《海外奇聞錄之帝國的餘輝》。
袁可立一看,這還是抄寫的故事。心裡好奇,便認真的閱讀起這篇故事來。
故事的內容是這樣的:據說在遙遠的大洋對岸陶唐洲,有一叫《大暗神國》的大王國,是陶唐洲最大的王國。
從立國至今,己有二千零四十年國祚,大暗神國的國王姓洪,傳至芊齋王時,已是第十三位國王。
芊齋王稱王四百八十年,在位期間,因為朝裡宗門的代理人強行索要高額回扣,逼反了西南方的小家族。
拚命欺壓北邊的獸人,逼反了北方的獸族,幾十年戰爭,把大暗神國搞得國庫空虛。
芊齋王死後,其長子繼位,不想第十四位國王剛登基一年,因為神國財政空虛,國王想征收商稅。
可全國的商業都在各大宗門手裡,自古都是宗門分國王的錢財,哪有國王分宗門錢財的道理?
國王收商稅,自然就侵犯了各宗門的利益,於是各宗門暗中聯合,一包誅仙散要了國王的命。
於是年僅一百四十歲的世子繼位,年號:地碧。
地碧王是名器修,喜歡煉製各種器物,年紀雖小,但知道自己老爹是怎麼死的,自然想要報複。
仗著自己年紀小,裝著不懂事,把管理神國的權力下放給了自己的大管家。
自己裝著隻喜歡煉器的樣子,表麵上從不過問王朝的事,暗地裡支持大管家搞事情。
大管家知道自己的權力是哪裡來的,自然順著主子的意,還是強行推行了商稅和礦稅的征收,抓住個機會就會把那些宗門的代理人往死裡整。
但是那些宗門一時找不到機會搞死地碧王,就朝地碧王的兒子下手,所以地碧王登基六十年,隻要生女兒沒有事,隻要是兒子全都夭折,最後隻活了一個兒子。
可是在地碧王第六十年的時候,一顆天外流星。砸進了王城西南角,引起大爆炸,造成了數萬百姓的傷亡,地碧王唯一的兒子也在這次大爆炸中被人捂死,還說是被嚇死的。
地碧王從些無後,就算如此,宗門也沒有罷休。
終於,在地碧七十年的某一天,地碧王乘船落水,搞死地碧王的機會來了,有府醫進言,落水有可能會感染風寒,須要喝預防風寒的藥。
果然,一碗普通的預防感冒的湯藥,還是要了身強力壯的地碧王的命。
各宗門又推出了地碧王的弟弟登基,年號:稗镓,稗镓王年少,從小生活在深宮,活人都沒有見過幾個,那知道各宗門的彎彎繞繞。
隻知道哥哥家的大管家不招宗門喜歡,便應了宗門的要求,把己經成為自己大管家的大管家殺了,斷了自己的左膀。
又有宗門長老提議,做為受全宗門愛戴的大王,怎麼能不相信自己王國內宗門弟子的道德節操?
我們大宗門都是飽讀詩書的文化人,都是謙謙君子道德的典範。
大王天天派人監視著我們,這對我們不尊重,也不信任,希望大王把監視各宗門的督查人員撤回。
稗镓王一想也是,自己手下的各宗門,個個的都飽讀聖賢之書,人人是謙謙君子,怎麼可能會有小人。
於是就把監督各宗門的人手撤了回來,關到了自己的院子裡,斷了自己的右臂。
左膀右臂都沒了,最少還有眼睛耳朵吧。
可稗镓王覺得吧,偷聽彆人說話那是不道德,監督彆人乾活那是不信任。
於是把這些給自己打探消息的人也全部都撤了回來不再放出。
從此以後這稗镓王是左膀右臂也沒了,眼睛也瞎了,耳朵也聾了。
稗镓王剛登基沒幾天,就被宗門代理人一句征收商稅礦稅是與民爭利為由,要求取消。
這稗稼王都沒見過普通的百姓,他哪分得清楚誰是官誰不是民啊,宗門的人怎麼說,他就怎麼信。
於是,便隨了宗門的願,取消了所有的商稅和礦稅。
可國家需要稅收,不收商稅礦稅,錢從何來?
宗門長老道:“但凡是開礦的,經商的都很窮,飯都吃不上,不能征他們的稅。
天底下最有錢的是種地農民,農民最有錢,應該多征他們的稅。”
稗镓王相信了他們的話,就把所有的稅收全部壓在百姓的身上。
可就算把所有的稅負都壓在了百姓身上,你收來的稅能乾點正事也好啊。
可這稗镓王哪裡知道,他絞儘腦汁收刮百姓得來的稅款,啥正事沒乾,全讓那些宗門的長老用各種各樣的名義,爪分了個乾淨。
就算如此,宗門長老門也覺得這樣還不夠,就趁著稗镓王耳聾眼瞎之際,暗中勾結北方的獸族,出賣大暗王國的利益,向上往死裡坑稗镓王,向下往死裡整大暗王國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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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稗镓二十年的時候,不堪重負的百姓實在是活不下去了,開始造反。
造反進行了整整一百七十年,最終,造反的百姓攻進王城,推翻了立國二千七百六十年的大暗神國。
而稗镓王最後隻能在自家後山的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到死他都不明白,至從自己登基為王起,天天勤勤懇懇的,累得半死。
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吃的比豬還差。可為什麼這個王朝的百姓還是要造自己的反。
到死,他都是個沒想明白,為什麼自己勤勤懇懇的還是會亡國的糊塗王爺。
大暗王朝亡國了。可推翻大暗王朝的造反頭領李黑鴨是個棒槌,他除了會搶劫,會殺人外,就隻喜歡錢財和美女。
至於如何治理國家,那是狗屁不通,對於被自己打下來的地方,根本就不知道如何管理,最後被北方的獸族撿了個漏。
獸族跟在李黑鴨後麵,李黑鴨負責在前麵搶錢搶人,搶糧食。
獸族在後麵,負責接收一座座沒人管理的城市,不費吹灰之力,輕鬆得了天下。
也開啟了神國三千年獸人統沒的黑暗時代,最後被域外的魔族欺負得差點亡國滅種。
故事寫的是跌宕起伏,精彩萬分。不失是一本能引人入勝的好故事。
故事裡,程風把天啟,崇禎兩朝發生的所有大事都寫得很清楚,雖然換了一個名字,換了一種說法。